沒想到,她有勇氣把莊府上下埋藏多年的心裏話,說了出來。
禦花園入口處,有兩道身影靜靜地站立著,凝視著她耍賴般地向景曉攤開手指,凝視著她唇角緊抿的肅然,凝視著昏黃的宮燈打下的淡影落在她眉梢眼角,半明半暗,卻光芒萬丈。
其中一人不動聲色地展開笑容,眼神滿意,心情溫存。
他從來都知道,她的沉默,不是懦怯,隻是不爭;她的無意,不是置身事外,隻是未觸及底線。
他看上的女人,豈是任人欺淩的小綿羊?她分明就是扮豬吃老虎的大灰狼!
跟著來果然是對的,親眼目睹他家的小花貓伸出利爪反擊敵人可比太和殿的歌舞戲曲好看多了!
而另一人,神色有些晦暗。這邊的爭執一開始,就有小太監往太和殿稟告,他自請前來解決,卻聽到她說不稀罕定王妃之位?
這,便是她不斷拒絕和排斥他的原因嗎?她不曾忘懷失去親人的傷痛,可是,那逝去的故人,何嚐不是他心中永遠的痛!
花夫人上前扶住了景曉,小聲呼了聲“公主……”。
景曉這才似回過了神來,意識到自己被李孟堯甩了個耳光,再次伸出手指,顫抖地指著她,氣得牙齒發抖,“你,你竟然敢打我!”
李孟堯抬手輕輕一揮將她的手指打落,不為所動。
“苟利國家生死以,天成能擁有這樣的忠貞烈士,應該感到慶幸而榮耀;擁有此等愛國愛民的大將,也正說明了天成在上位者值得效忠。你這樣的侮辱言語,不僅令我們心寒,也毀了先帝的體恤寬厚,你說,你家祖宗該不該打你?”
不知誰突然輕笑一聲,李孟堯眯了眯眼,不理會是否是有人察覺了她話中暗含的大逆不道,再度開口:“怎樣?我的提議如何?你不是認為我不配當這個定王妃嗎?太好了,我正愁著不知要怎麼丟開這個身份,你要替你五哥收回嗎?”
說著,李孟堯拔下了頭上的白玉梅花簪,往景曉遞去。
她拔簪時用力過猛,原本就鬆垮的歪髻順著散落了下來,眾人這才發現她不若一般女子的半截頭發。
“小靜,不要說氣話!”一直以不可思議地表情觀望著李孟堯舉動的莊宜修出聲製止,目光有些擔憂。
作為姐姐,她哪裏不曉得自己妹妹對定王的心思,同時也明白她的心病,隻是和莊老太爺一樣,看透而不說破罷了。
她這樣的舉動,讓莊宜修以為,這麼多年莊宜靜的心結還未解開,今日一怒之下幹脆退了這婚約。
隻是,李孟堯的確想退了這婚約,卻不是莊宜修所想的因愛景暄而退。
景曉的臉又白了幾分,盯著麵前的白玉梅花簪,哪裏敢接?
“禪儀郡主是本王親自向先帝求娶的!”
一把低沉冷肅的嗓音讓李孟堯遞著簪子的手顫了顫,令景曉和花夫人震了震,也令在場的其他人驚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