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人七竅生煙的是,畫的邊上題有一詩,詩曰:
香絲秀膩挽風流,柳腰豐標勝小蠻。
淡月彎彎淺含情,波水溶溶夢思盈。
青蔥玉臂誰人枕,一點朱唇幾人嚐。
淒涼別後重相見,願得佳人入懷來。
怒目瞪去,正對上歐陽律星河璀璨、眉尾輕挑,口中輕吟:“喜容原好,愁容也好,驀地間怒容越好,一點嬌嗔,襯出粉頰染紅妝。前人詩詞,頗有遠見哉!”
吟誦間,精致的臉龐已近眼前,輕衣緩帶亮如明珠美玉,笑得溫柔蕩漾,一下熄滅她的熊熊怒火,沉醉在他風華卓越的眉目神情中。
晃神間,頭紗被他輕輕一拂掉落在地,感覺那流轉在她臉上的目光將她細細打量了個通透,他的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憐惜地輕撫她的秀發。
曖昧在空氣中無聲無息地蕩漾開來。
“怎麼每次遇見你,都那麼不愛惜自己。”
語氣輕柔,帶著些許抱怨,仿佛至愛情人間嬌嗔的心疼,這般旖旎,掠起漣漪層層,他掌心的細膩輕觸頭頂,充滿愛憐。
美男,炫目。
環境,清幽。
關愛,暖心。
狀態,良好。
天時,地利,人和。
氣氛好得讓人不忍破壞,外人看來正是箭在弦上左右開弓的好時機。
目測暖床紅被正在後方約一公尺的位置,正是將美男剛好推倒壓下的絕佳距離,緊接著依偎入懷吃抹幹淨才是正道。
何況對方此刻也是一副“來啊,快撲到我!”的架勢。
奈何終是一聲低至不可聞的悠長歎息似驚雷碎了無聲,擾了旖旎。
女子迷蒙的眼瞳不再,刹那射出精光,讓開一步,“果然長年流連煙花柳巷,頂著這副臭皮囊,滿腹淫詞豔曲,多少紅粉佳人趨之若鶩。”
歐陽律收回落空的手,有些無奈:“千萬紅粉,不及堯堯施舍予我一絲情意。”
繼而神情一斂,重重歎息:“罷了罷了,難得展示本公子風流才情的一麵,還是未搏美人溫言軟語。天下唯堯堯不解吾風情也!”
李孟堯氣定神閑,自若地走到繡墩坐下,倒了杯茶一飲而盡,聲音平淡無波地問:“出現得這麼巧,我是不是該懷疑你暗中派人跟蹤我。”
歐陽律立即端著張失望的臉湊到她跟前,滿是無辜:“堯堯怎能如此曲解老天對我們緣分的安排!”
“倒是堯堯你,這次相見竟比上次還要無視我。”語氣不滿之意滿溢。
李孟堯繼續喝茶,頭也不抬,“見過大海,方知小溪的狹隘。牡丹雖驚豔一時,哪及世間花海萬千。”
“堯堯!”歐陽律驚悚尖叫,“論風華才情,世間還有誰能比得上我?”
似是突然想起什麼,歐陽律突然森然道:“一定是那虎背熊腰的定王在你麵前晃蕩太久,讓你的審美觀發生了極度的扭曲。”
抬起杯子的手瞬間一頓,沒想到人家那標準健美的身材到了他嘴裏倒成了虎背熊腰,果然是那什麼什麼裏吐不出象牙。
自動忽略插科打諢的表麵明顯的因嫉妒而誣陷之意,李孟堯眼皮輕跳,悠悠說:“你倒是把人家的底摸了個透。”
迎上李孟堯探究意味濃鬱的眼睛,歐陽律不以為意:“行走江湖,怎能沒有這點本事。”
“那麼,你倒說說,我是誰?”清冷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問得有些漫不經心,卻如冰山之下暗藏洶湧波濤。
男子眸光現出一抹幽深,緊緊盯著女子麵無表情的臉,嘴角抿成道優雅的輕弧,別有意味地答道:“要對一個人追根究底,以我的能力相當容易,根本無需親自出馬。真正需要費心思的,是我關心在乎的人,總有一天,你會慢慢地主動在我麵前一層一層地剝開謎團。”
他的眼神很認真,如浩瀚玄潮逐漸覆過心間,磨去尖銳的棱角。
李孟堯嘴角輕揚,話題一轉,語氣誠懇,“歐陽律,你又救了我一次。”
歐陽律頓時笑得像隻詭計得逞的狡猾狐狸,桃花眼亮若晨星,隨即又忽地語氣幽怨:“為什麼你能夠不顧性命地幫助定王,卻一再懷疑我對你的用心?”
李孟堯秀眉輕挑,反唇相譏:“不是該你反省自己的行為作風?”
“堯堯,你總是對我如此刻薄。果然是愛之深責之切啊!”
“哦?”女子目光向側一瞥,古怪地笑笑,溫婉道:“我很樂意替令堂管教管教你,乖孩兒。”
得意至極的歐陽律霎那間僵了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