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候已是中午,徐大娘和徐明都還沒有回來。
稍稍收拾了幾下菜園子,就看見徐明火急火燎地往家裏趕,大老遠望見她,急忙問道:“我娘呢?”
李孟堯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麼事,馬上放下手裏的活,說:“還沒回來呢。怎麼了?”
“這下糟糕了!”徐明把東西放下,解釋道:“我剛剛聽湧金來的商人說,定王大軍在湧金河畔遭達齊爾草原那群蠻子偷襲,定王遇難下落不明,湧金城三天前就被攻破了。如今恐怕馬上就要打到我們這來了。朝廷怕民心動蕩封鎖了消息,這不是讓我們等死嗎?不一會全城就會傳遍的。你在家收拾收拾行李,等把我娘找回來,我們就馬上離開這裏!”
囑咐完她,徐明又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李孟堯也轉身回屋裏收拾衣物,心裏很不安。過去20年所生活的環境一直很和平,即便在新聞裏看到世界的某個角落裏有戰爭的存在,那畢竟也是離自己很遙遠的事情。而到了這個世界的這三個月,除了第一個晚上在鳳烏嶺上的遭遇,自己也還是很穩定的環境生活著。突然聽聞也許自己馬上就要親身遭遇戰爭的荼毒,李孟堯覺得有些不真實。
達齊爾一族自先祖開始就過著遊牧生活,天生尚武、勇猛彪悍。長年的苦寒生活讓達齊爾族愈加貧困。而湧金河的另一邊,天成的版圖不斷擴大,天成的經濟越來越強盛,本能的求生欲望讓達齊爾人的眼光終於瞄向了這邊,渡河而來,屢屢侵擾天成邊界,搶奪打劫,百姓生活水生火熱。而後他們欲望越來越大,甚至開始占據城池。十二年前,鎮國將軍莊天銘領軍出征,一下把囂張傲慢的達齊爾族趕回了達齊爾草原。之後達齊爾雖然仍然有些小動作,總體上倒也是安分的,開始走懷柔路線,與天成通商,多年來經濟往來也越來越頻繁。
去年,達齊爾的四個主要部落因領地分割意見不合陷入激烈的內亂。斡亦刺部的達達突然從內亂中抽身,轉而出其不意攻向天成。因為早年莊天銘將軍在湧金城奠定的堅實軍事基礎,才支撐到定王領大軍前來支援。
百姓們對這場戰爭不以為意,達齊爾的那些蠻子每次想蹦達,才抬起一條腿就被天成看穿了,何況如今有定王鎮守,勝戰更是不在話下。哪知道現在情況陡然變化。大軍怎麼就遭襲了呢?定王怎麼就生死未卜了?
鳳烏是攻入天成內部的必經之路,湧金既然三天前就被破城了,那麼此時在鳳烏是多呆一秒就多分的危險。
突然翻出李孟堯來到這裏時穿著的那套絨黃色睡衣,笑容依然燦爛的Kitty貓耳朵上,大大的蝴蝶結已經沒有了。三個月前月光下那張溫澤如玉的麵龐浮現在眼前,估計當時蝴蝶結就是被他抓掉的。當時把他一個人丟在山上,不知道現在是死是活。自己後來掉進陷阱裏差點喪命,他呢?
李孟堯搖搖腦袋不再想,把睡衣裝進包袱裏,除了手表,也隻剩它在提醒著自己不真實的遭遇。她心裏越來越不安,徐明已經出去好一會了還沒有回來,想出去找他們又怕相互錯過,在家裏幹等著又著急。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李孟堯實在等不住,把心一橫,背上包袱,決定出去找他們,到時候也不用回來直接離開。
李孟堯跑到大街上時才發現大家已經全都亂了。往日的繁華和悠閑蕩然無存,在危難麵前,人類是弱小的。
每個人都在奔走著,有的趕回家,有的滿大街地找人,有的已經背著行囊匆匆往城外跑。城牆的衛兵們似乎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根本無法阻擋混亂的人流。
民間的小道消息走在官方公告的前頭。
李孟堯感歎著,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根本無法找到徐明母子,決定折回去等。
稍不留神被跑過身邊的一個壯漢撞到,李孟堯沒站穩,跌進了邊上的巷子裏。
她撐著地麵起身,卻在站起來的瞬間愕然呆住,還未來得及反應,已被對麵的人幹脆利落地抵在牆邊,用他長滿繭子的手掌捂住李孟堯的嘴,同時一把鋒利的匕首架上她的脖子,透著陣陣嗜血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