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噩夢(1 / 1)

洛馬幾乎一夜未眠,隻在天亮前勉強睡了幾個小時,睡得也不是很安穩,夢中零星的片斷始終在他腦海裏顯現:他夢中的北京是一座黑暗的城市,到處都是狹窄昏暗的街道和出其不意的轉彎,每個角落都暗藏著危險。這地方他很熟悉,他曾在無數個夜裏去過這座城市的公園和小胡同,但每次都感覺有人在跟隨他,而他總是在不停地尋找一條安全的路,一條可以直接回家的路。然後今夜,他卻穿過黑暗的小道,繞過危機四伏的街角,一路追逐著那隻青牛。他心裏沒有絲毫的恐懼或者猶豫,隻是一味地害怕失去它。按理說,青牛應該有人拿走了,可洛馬的眼裏卻隻有青牛,和那兩隻似乎擁有靈魂的眼睛。青牛看起來是那麼的超凡入聖,怎麼看都不像凡間之物,那隻青牛似乎一直在向洛馬微笑,也許是在嘲笑,嘲笑他的絕望處境,而那兩隻眼睛,在黑暗裏,忽遠忽近,終於慢慢地消失在暗處。最後,那兩隻眼睛又出現在他麵前,仿佛衝破了周圍濃密的黑暗,近得都可以讓他摸到,但他卻抓不到它,永遠也抓不到它。

洛馬就在這種不安的感覺中醒了過來,一身的冷汗,洛馬簡單的衝了一個澡,然後起身到街上去。

這是洛馬的小習慣,到了一個地方,他總是要隨便走走轉轉,讓自己盡快融入到這個環境中。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在遇到事情的時候可以心無旁騖地麵對。洛馬不想找陸先生,更不想找外公,天黑之前,他都不想見外公,他覺得隻要一見到外公,那自己的情緒和思路就都會不自覺的被外公左右和引導。

也許這是這麼多年養成的壞習慣,在外公和爺爺這兩個老人麵前,洛馬總是會不自覺的乖乖聽話。他當然知道,現在如果想要查明真相,不止是現在關於青牛的盜竊案,還有過去,發生在大山之中的事情真相,那外公和爺爺的話誰都不能信,必須靠自己去判斷和發掘。

可是這很難,畢竟自己是在兩個老人的眼底下長大的,現在一時之間,想要改變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直到中午,那種噩夢帶來的感覺還包圍著洛馬,洛馬像幽靈一樣徘徊在銅鑼灣的鬧市之中,卻感覺自己永遠無法與周圍的人相融合。香港屬於另外一種文化,另外一個世界了,這是和北京截然不同的兩種社會形態。

香港人活的更自由,更自我,更加的無政府主義。相比之下,北京人的政治敏感性卻要高很多,也許是皇城根兒的緣故,現在也是國家的首都,所有的政治事件的發生地,人群更是臥虎藏龍,什麼樣的人都共存在那樣一個大熔爐裏麵。

洛馬徘徊著,困意來襲,他走進一間開放了冷氣的咖啡館,要了一杯冰咖啡,冷氣和咖啡迫使他的血液和肌肉活動起來,腦子也清醒了很多。雖然還要再過幾個小時才能和外公見麵,但他現在就要保持警惕,誰知道那老頭今晚又會搞出什麼新花樣呢?

快到傍晚的時候,洛馬走到街上去,準備找輛車去外公的房子那。

這時候,他發現一個身穿長大衣的人大步向他走來,腳步堅實和迅速,在人群中很顯眼,所以還沒走到跟前兒洛馬就注意到了他,這人二十幾歲的樣子,一張結實的四方臉,他微笑著,像是見到了老朋友一樣。

“洛馬?您是洛馬洛先生,對嗎?”

“你是誰?”洛馬警惕地問。

“是您外公派我來的,”年輕人伸出手來,想要和洛馬握了一下。

“他派你來幹什麼?”

洛馬沒有去握他的手,這個年輕人慢慢把手收回去,笑容變得有些僵硬和閃爍不定。

“帶你回他的房子,他病得厲害,不能去參加慈善晚會了,但他十分希望今天晚上你能陪他。”

“他為什麼不打我的電話呢?”

“他直到最後一刻還想著來參加晚會,但事實證明老爺子根本吃不消,他現在說話都費勁,如果你最近見過他,就一定不會感到奇怪了。”

“你和老爺子什麼關係?”洛馬繼續問,他並沒有見過這個年輕人。

“朋友。我們隻是朋友而已。”

“我知道了,我還是打電話和外公說一聲吧?”

“他病得太厲害了,可能不行。”

“病得連電話都不能接?”

“當然,我們可以打過去試試。”那個年輕人說完,無所謂地聳聳肩。

洛馬伸手掏出自己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