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後每過一段時日?
千蟲撕咬?
這還如何寬心?!
墨子雲麵上不由浮上一絲窘迫,“這……”
“為了救你,我沒別的法子,你背後的箭頭必須要拔出來,可若血止不住,你也活不了,我的血能讓你傷口流血的地方暫時凝固,所以我別無他法。”
他深深吐了口氣,直覺當下氣氛有些尷尬,“姑娘的傷……”
“無礙。”冷冷吐出兩字,素衣隨手扯下一塊衣緞,胡亂地纏了纏,便起身走到了火堆前,添了些柴火。
幽深的山林裏,除了吵得耳鳴的蟬叫,就隻剩下柴火爆裂的聲響。
“姑娘……為什麼要救我?”
“這話你問了很多遍了。”
“……”常年征戰在外,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墨子雲,今日第一次覺得,他此生竟也會有被一個女子堵得說不出話的時候。
素衣背對著他,他看不見她的正臉,實不得解她的喜怒,緩了緩神,繼續問道:“不知姑娘,可是與昨夜在死牢中給我傳信的人相識?”
信?
素衣搖了搖頭,“我不曾認識什麼給你傳信的人。”
“是麼?”墨子雲似乎不信,“昨夜在死牢時有人給我扔了一截信條,叫我今日於馬場上馴服了那野馬便衝出馬場後山,說是會有人前來接應,若非我一時意氣用事,想在離開前殺了那庸君,也不至眼下會落到如此境地。”
提到黎玄夜,他幾近咬牙切齒,但一抬頭瞧見素衣的背影,實不禁柔和了幾許,“本以為……姑娘與那傳信之人相識……”
“不認識便是不認識,我沒有騙你的理由。”
墨子雲再次哽住,略一細想,素衣所言是有道理,“既然姑娘不認識那傳信之人,又與子雲無親無故,為何要以身犯險救得子雲一命?”
素衣目光淡漠,看著身前柴火燒得旺盛,猶豫了良久後,才試探著反問他:“你可還記得七年前被滅了滿門的京上禦史何瑋天?”
“何禦史?”
“你記得。”
“當然記得!何府與我墨家乃是世交,七年前,何府被抄我父親帶兵在外不在家中,不然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何府一家八十餘口人命白白斷送。”說到這,墨子雲方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
何府被滅一案,是七年前的事情了,這麼多年無論是誰也沒有人在他麵前提過,眼前的女子這般年輕,又怎麼會突然同他說到七年前的何府?
莫非,他們之間有什麼淵源?那這與他又有什麼關係?
“你到底……是什麼人?”心中疑雲早已成團,他實在想不出那何府能與她有什麼相幹。
素衣垂眸想了想,墨子雲本就是黎玄夜和蔚太後追殺的要犯,論起來,他們算得上是同道中人,所以有些事,對他多加隱瞞也沒有什麼意義。
況且。
她何素衣自認不是什麼良善之輩,此次花了這麼大功夫救了一個人,自不願到最後得不到一點兒益處。
倏爾,她驀然起身,抬手將最後一根枯柴丟入火堆中,隨著那柴火間的清脆聲響起,她自原處轉了半圈,立於他身前,映著林間滲入的殘月,決然吐出寥寥幾字:“我——便是當年何府的長女,何素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