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雲天的掙紮幅度沒有那麼強烈了,她因為細小的血管爆裂而紅潤起來的臉色也開始發白,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將死之態。
“我的一生居然就這樣結束了嗎?怎麼想都覺得不甘心。”雲天恍惚的想著,人在瀕死之時的那幾秒鍾會被無限的拉長,雲天就在剛才的短短幾秒鍾回憶了自己的一生,不單單是這一世的記憶,連談著她上一世一起,自己做特工時的點點滴滴、受過的苦、遭過的罪、還有這一世所有的辛苦、想吊著驢往前跑的蘿卜一般可望而不可即的父母、對自己百般疼愛的祖父、對自己忠心耿耿的小婢女……最後她看見了一抹挺拔的剪影。
那道剪影逆著光站著,叫人看不清臉孔,雲天隻看見他身量高挑,似乎穿著一襲長袍,右手上拿著一柄折扇,偶爾攤開折扇搖一搖,端的是一副恣意風流的模樣。
雲天終於閉上了眼睛。
“這是你自找的,是你應得的報應,你不要來找我。”雲家家主看見自己的侄女終於沒氣了,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但是饒是如此,他的心髒也依舊撲通撲通的跳著,像是一件壞事幹了一大半,如今還剩下收尾工作沒有進行一樣,直弄的他既緊張又害怕,生怕自己幹的勾當被別人發現。
在殺掉雲天以後,他過熱的頭腦也逐漸冷靜了下來,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謀殺,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再忍一段時間的,但是最近幾天和韓家的衝突激起了他心中暴虐的心思,他在處理那些衝突時,不止一次的想著,如果引發這些衝突的不是天,而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雲婉兒,或者自己那個脾氣暴躁的兒子雲鬆,那麼自己會怎麼做?繼而就會很悲傷的想到,婉兒如今就如同一朵枯萎的鮮花,每天自怨自艾地躲在房裏,不敢出來見人;而鬆兒則已經魂歸天外,再也不能相見了。
雲家家主不是一個重情義的人,但這並不代表他沒有感情。在他的一雙兒女尚且年幼的時候,他並沒有給予他們合格的教導;在他們最困難的時候,他也並沒有站在他們身邊,幫扶他們;甚至他已經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兒子時,他第一反應也是明哲保身,不能讓父親生氣。但是懊悔就像弑骨的毒藥一般,在他的骨骼深處生根發芽,每天半夜都在吞噬著他的心,不斷的拷問著他,你兒女的事,難道你自己就沒有一點責任嗎?
“我當然有責任,但是雲天的責任更大。”雲家家主喃喃道:“鬆兒,父親把她送下來陪你,你高不高興?你不要怨父親,父親也是沒有辦法了……父親現在把她的屍骨處理掉,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了……”說完,他向雲天未寒的屍骨伸出手,靈力逐漸在他的右手凝結,雲家家主這個境界所凝結成的靈力球可比雲天情急之中凝結出來的厲害多了,它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把一個人的屍骨徹底化為湮粉,讓這個人在世界上曾經存在過的最後一抹痕跡也被抹去。
但是當他的手碰到雲天的身體時,雲天的右手手腕處突然光芒大盛。
“什麼!”雲家家主如同驚弓之鳥一般跳起來,他的精神本就是不正常地緊繃著的,這一下更是萬分惶恐,完全忘記了自己是一個什麼級別的強者,第一反應就是落荒而逃。
雲天手腕處發出的那抹光輝極度燦爛,在第一時間就晃花了雲家家主的眼睛,讓他不得不閉上眼躲開這道光,可是當他睜開眼睛時卻發現那道光已經不見了——不隻是光不見了,連帶著原本應該悄無聲息的躺在地上的雲天也不見了。
雲家家主感覺就像是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了腳,連嗓子眼裏也冒出寒氣來,這種狀況實在是太詭異了,他甚至懷疑剛才發生的一切隻是自己因為太過壓抑而產生的幻覺,他抿著嘴在原地呆站了一會兒,突然瘋了一般的跑出去,衝著下人們大吼道:“韓家宵小,在無憑無據的情況下汙蔑我的侄女,不僅打傷了我,連帶著雲天不知所蹤,他們實在是欺人太甚!”
“什麼,雲天小姐失蹤了,好像是被韓家家主帶走了?”
“我方前是看見韓家那個年輕的家主跟著咱家老爺一起進來,可是他難道不是老爺的客人嗎?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老爺剛剛說他還打傷了他?天啊,韓家實在是太過分了吧,我們好歹也是個名門望族,他居然能做到如此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