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瞳戴上鳳冠,披上紅紗蓋頭後,房外傳來了敲門的聲音。“瞳兒”聲音傳來,胭瞳聽出來是爹爹,便叫鶯兒去迎。鶯兒開了門,領著老爺到了梳妝台前。
胭瞳的父親墨渠年近不惑,但華發卻依然烏黑,目光依舊有神,挺拔的身形顯示出年少時的翩翩。然而此時,墨渠的雙眼卻有些婆娑,佝僂著身子,輕微地歎著氣。
父親如此,胭瞳心裏自然梗塞。墨渠膝下隻有胭瞳一個女兒,在胭瞳出生那天,墨渠的夫人卻突然獨自離家出走,十六年未歸,至今生死未卜。現在胭瞳要出嫁了,家中隻剩墨渠了。想到這,胭瞳的眼睛濕潤了,眼瞳霎時渲染成紅色。
墨渠背著手,沉默了一會兒後,說:“瞳兒啊!按理說女兒出嫁,身為父親的不應貿然進入女兒的閨房,但父親也顧及不了那麼多了。父親來找你,是要叮囑你兩件事兒:第一是千萬不要泄露你擁有赤瞳這事兒。雖說你這稟賦並不是什麼異象,但世人多愚而不自知,便成了愚昧,越是無知的人反而越是理直氣壯。俗話說人言可畏,言語這東西,用好了,救人於水火,用歪了,殺人於無形,你以後在黃家可一定要慎言、慎行。”
“是,父親。”
“這第二件事兒呢!是要交給你一樣東西。”
說著墨渠便從衣袖裏掏出了一個東西——一個繡著騰蛇花紋的黑色錦囊。這黑色錦囊從外邊看也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倒是那騰蛇有些奇特。那騰蛇由銀線繡成,但卻並不如普通的花紋那般繡於正中,而是蜷曲著身子纏繞著錦囊,蛇頭剛好繡到錦囊口,還吐著信子,仿佛在看護和威懾覬覦這個錦囊的人。
錦囊上麵沾了些尚未擦淨的灰塵,想來這錦囊已被父親藏了有些年頭。
胭瞳一臉疑惑地看著父親:“這是?”
“這是你的母親在十六年前離家出走時親手交給我的,交代我在你十六歲生日前一定要交給你。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所以是時候把這個錦囊交給你了。你母親說了,一定要在你十六歲生日時才能打開這個錦囊,切記。”
母親?胭瞳皺起雙眉,心裏更加疑惑了。小時候問起關於母親的事,父親也隻是敷衍幾句,次數多了,父親便不再說了,自己也便不再問了。但胭瞳私下裏還是偷偷地向府裏的奶娘打聽過母親,奶娘是府裏除了父親之外唯一與母親有過接觸的人,但奶媽不僅緘口不言,反而向父親“告發”了自己,自那以後胭瞳再也不敢問了。
而且,不僅不許問關於母親的事兒,府裏竟連母親的一件東西都未曾留下,仿佛未曾有過母親這個人。但是,在父親日常的細微舉動中,如胭瞳提到想娘了,墨渠的目光便會一汪深情,所以,胭瞳知道,父親是深愛著母親的。
“以前之所以不跟你提起你的母親,實際上是遵從你母親的意思。你的母親是個好女人,也是個很有智慧的女人,她的離去自有她的道理,畢竟誰會無緣無故離開自己剛出生的親生骨肉呢!你的母親身上藏著許多秘密,當時我與你母親十分恩愛,並未深想,但她不辭而別之後,回想起以往種種,總覺得你母親身上除了天真爛漫,還夾雜著其他的東西,想來實在是自己的疏忽,竟未能早點察覺。”
“父親……我這赤瞳?”胭瞳雖打小知道不能追問關於母親的任何事,但也早就明白自己的赤瞳是來自母親一脈。
“女兒啊!無需多想了,一切的疑團終會被解開的。來,拿著這個錦囊!好好藏著!千萬不要弄丟了!這可是你母親留給你的唯一信物。”
胭瞳接過父親手中的錦囊,思緒卻不能平複,心中五味雜陳,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聽到父親提起平日裏三緘其口的母親,並且還交給了自己一個奇怪的錦囊,怎能不叫人多想呢?母親到底是個怎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