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康祥起得很早。他看著躺在身旁,依舊睡得甜蜜而無知無覺的呂蕪,心中不知為何,總有一種隱隱的不安,這樣的安詳平和,是他很久都沒有感受了的。他仿佛一瞬間回到了很久很久的以前,那些溫馨暖煦的日子。隻是,還是有什麼事不一樣的吧。眼前的女子,嫻靜精致的麵容,難得的安靜恬淡,會讓他想起她,想起那個溫暖的女子,不浮不躁,不卑不亢。清淡如水,明媚如花。她不說話的時候,總是安靜乖順的待在一旁,幾乎容易讓人輕而易舉地忽略掉,或許換句話說,她的存在感低得讓人咂舌,隻是當她開口的時候,那樣清甜宛如山澗流水的低低的聲線,總是如此輕易地吸引住人們,讓人永世難忘。
或許,人生有一些錯失,是今生最大的遺憾。人生有一個約定,是今生最大的守候。而他以後的人生或許都要忘記那個早已變成前塵往事的女子,看著她和自己的哥哥相愛相守,甜蜜無間,而自己,隻能退避三舍,站在遠遠的地方,看著那些曾經熟稔無比,早已在內心珍藏許久的甜美笑容。此後,春天開花,冬天雪落,沒有她的人生,仿佛也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的短暫而蒼涼。而此刻,康祥晃了晃神,才總算將屬於張曉的容貌的幻影從自己眼前移開,自己的妻子依舊在熟睡,似乎,沒有一點要清醒過來的跡象。想來昨天她也的確是累到了吧,待會兒讓媽媽再和李醫生預約一下,好好檢查一番才好。康祥微微一笑,輕輕地親吻了一下呂蕪光潔細嫩的額頭,又將她微微伸到被子外麵的手往被子裏掖了掖,這才輕手輕腳地起了床,快速得收拾了一番,便匆匆出了門。隻是那個時候,康祥並不知道,噩運,正以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一點點向他襲來。
當呂蕪迷迷糊糊地醒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的時候了。當然,她並不是完全舒舒服服地睡到自然醒的,隻是耳邊的手機響得相當不合時宜又曠日持久,著實讓人聽著心煩意亂。呂蕪皺了皺眉頭,帶著一絲猶豫和顫抖地拿起手機,看了看屏幕上顯示的名字,眉頭愈加深鎖,而臉色也在一瞬間黯淡了下來。她下意識地轉過臉看了看門口,見依舊緊閉,想來這個應該也是不會有什麼人來打擾的吧。這才長舒了口氣,有些安心地接通了電話,卻依舊刻意壓低了聲音,眼神犀利,似乎時不時流露出警惕的神色,讓人有些說不出的望而生畏的莫名緊張感。她一邊說著,一邊快速下了床,連鞋子也顧不上穿,匆匆忙忙踏著地毯就來到康祥時常辦公的房間裏的小隔間書房裏,先是有些慌張地翻箱倒櫃地找著什麼,接著,似乎毫無收獲,又慌忙地打開電腦,隻是待她充滿期待地看著剛剛打開的電腦界麵,飛揚的笑容還來不及在嘴角完全凝固住,就瞬間垮了下來,嘴中小聲嘀咕著:“這個康祥,怎麼還設密碼的?”
“呂蕪?”身後突然傳來的厲聲的叫聲讓呂蕪驚得差點沒把電腦手一顫就給撥弄到了地上。她慌忙地轉過身,看到的則是帶著一臉狐疑的神色站在門口的康老夫人,頓時臉色煞白,結結巴巴地說道:“那個,媽媽,早啊!”
康老夫人沒有立刻回答,皺著眉頭,一步步走到呂蕪的麵前,隨意地掃了眼已經在上一秒被呂蕪強行關了機的筆記本,詫異地問道:“呂蕪?你一大早的擺弄電腦幹什麼?以前不是告訴你身體不好不能玩電腦的嘛?有輻射的。”
“呃,不是,我就是,就是一個人有點無聊,想開電腦隨便玩玩的。”呂蕪似乎有些難言的尷尬,唯唯諾諾地搪塞道。可那眼神中卻是怎麼掩飾卻也遮掩不住的不安和心虛。康夫人想來也是察覺出什麼不妥,卻也並沒有立刻點破,隻是帶著那一貫的威嚴淡淡說道:“那也不行,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這麼不懂事的,一點也不會顧及著點自己的身子。對了,玲姐準備了早餐了,你和我一起下去吃點吧,剛好預約了李醫生,他大概今天上午還會來給你做個全身檢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