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宵,夜靜無人,康祥看著終於恢複了平靜安寧,乖順地閉上眼睛,躺在床上,像一個恬淡柔媚的小睡美人一般的張曉,心中不禁一陣柔軟,連麵容也變得柔和溫暖了許多。她看著她時不時在睡夢中微微皺著的眉頭,還有嘴角的輕微的上揚,心裏就頓時融成晶晶亮亮的一片。還沒高興一會兒,卻又相當無奈地看著她孩子氣地翻了個身,小手小腳就相當不聽話地從被子裏胡亂地亂蹬亂舞了出來,連被子角都掉了一半到了地上。
“哎,真是個糟糕的睡姿。”康祥無奈地搖了搖頭,微微彎下腰,將被曉曉弄到地上的被子角拾起,細心地整理著,又將白皙細嫩的小胳膊小腿塞回被筒,細致地替她整理了一番,正要起身,卻被她那曲線溫潤的側臉給吸引住了,看了許久,終於低下頭去,直到,唇碰到那四隻般細膩柔軟的皮膚。
“晚安。”他輕聲說道,輕輕撥過她搭落在額前的劉海。他想,他觸碰著的,是自己原本可以擁有的,卻已經永遠失去了的一切。
他慢慢走出病房,躡手躡腳的,似乎是害怕陷入甜美睡眠中的可愛佳人。隻是身後的女子睡得實在是太過踏實,似乎完全沒有任何多餘的反應。待康祥走出了病房,看著依舊安然地躺在床上的睡美人,有些無奈又有些苦澀地笑了笑。這個傻乎乎的小瞌睡蟲,清醒的時候總是各種意外,現在這樣老老實實的,還真有些不容易啊?不過,這樣也不錯啊,不知為何,康祥潛意識裏,不希望和清醒著的張曉親口說出道別的話,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離開,也不錯啊。
一步步走回家的路上,他覺得異常得沉重,幾乎讓他壓抑得有些快要窒息了一般。仿佛每走一步都像是腳上被灌了鉛,完全沒有回去的欲望。對於即將麵對的一切,他似乎完全沒有把握去麵對,雖然他知道,這是他無法逃避的責任,隻是他卻相當不厚道的,想要瞬間逃離得無影無蹤。
Pour quoile evre etlatortue?
Parce querien nesert decourir
為什麼兔子跑不過烏龜?
因為,隻會跑是也沒什麼用。
康祥的腦海中不知為何就想起了這句不知在什麼雜誌上看過的一則哲理小故事的一個題頭。心中則是越發覺得自己像是個相當沒出息的偷懶睡覺做白日夢的傻兔子。看著一臉得瑟笑容的龜爺爺馱著厚重的龜殼一步一步從他麵前挪過,就鬱悶得像要抓狂。抬起頭,看著已經陷入一片黑暗的安寧祥和的康家大宅,終究是長舒了口氣,看來大家都睡著了吧,也是,都到這個點了呢。媽媽顯然回房休息了,而呂蕪?康祥輕微地念叨著這個名字,嘴角的苦澀則是又一次毫無征兆地擴散開來,心中則是帶著一絲忐忑,慢慢走回了房子裏。
當他走進客廳的時候,隨意地打開客廳裏的燈,卻相當意外地看著呂蕪一個人安靜地坐在沙發的一角。微微低著頭,眼神有些飄忽不定的遊移,蒼白的燈光反映出的卻是她那溫柔而順從的麵容,寬大的純白色的睡衣,露出來的,是手腕處打點滴的斑斑淤痕。
她站定,和康祥對視,似是已經等了他幾千百世。那眼神中似乎交織著太多的情緒,有幽怨有哀傷有欣喜還有什麼別的情緒在裏麵,康祥已經有些看不真切了。過了很久,她揚起微微的怯怯的笑意,柔軟又嬌弱,一如康祥映像中大方得體的呂蕪。或許,這就是呂蕪一早認定的事實,無論你的心是不是隨著張曉的牽絆和激情一去不複返,隻要她用她一向熟稔的溫柔軟弱裹住他的腳,他就無法離開,亦無法擺脫內心愧疚的心魔。這就是她很久以前覺悟的,他不得不對她無限製包容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