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然怎麼會成這樣?啊?你說啊!你說啊!陳諾楓你把我弟弟害成這樣,你還騙我!你還騙我!”雨晴的聲音尖銳刺耳,我被她突如其來的爆發震住了,耳朵嗡嗡作響,雨晴盛怒的一麵就像是山洪傾瀉,劈頭蓋臉淋得我措手不及,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看著她那張因為怒吼而扭曲的臉,默不作聲。
“好了雨晴,也不能全怪諾楓。”嶽父聞聲過來想把雨晴拉走,畢竟她這個樣子,確實對身體不好,“他也沒騙你,是我們讓他不跟你說的,你剛生了孩子,不能太激動的,就準備等過一段時間再告訴你,或者什麼時候小然就醒了也說不定呢?”
我什麼話都說不出口,我能感受到韓然對這個家來說的重要性,也感受的到雨晴和嶽父嶽母對他的愛,這份愛裏,也許還摻雜了許多歉疚,隻希望韓然,你能感受到整個家對你的愛,快點醒過來。
“你這個樣子是要做什麼?小然他雖然睡著,但是醫生說了他是能聽見我們說話的,你這麼大喊大叫的,別吵到他,隻不過是睡著了而已,又沒有怎麼樣,你這樣他心裏多難受。”嶽母也在一旁勸說雨晴,其實我理解雨晴,之前還對她笑,聽她講往事的弟弟,轉眼就躺在那裏一動不動,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來,也不知道醒過來之後還會不會像之前那樣。本來心裏滿滿的希望,終於弟弟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交流了,突然就得知現在的狀態比以前還要糟很多。
人在無助的時候,總是喜歡找借口,四處碰壁怪命不好,生意失敗怪老天爺不開眼,仿佛自己遭遇的事情,怪在他人身上,自己便會覺得輕鬆,覺得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韓然昏迷不醒,的確是怪我帶他出門,假如我不帶他去墓地,他真的就不會經曆這一劫?
被雨晴這麼一吼,我突然想通了好多東西,有好多事,是想躲也躲不掉的,如果我不帶韓然去墓地,還會有其他人帶他去其他的地方,最後的結果都一樣,都是他這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就像是我發現了自己有些喜歡韓然,我拚命想去否認,最後還是沒辦法抹去。隻是我現在已經結婚生子,沒有辦法在追隨自己的意願,我要對自己的家庭負責,對我和雨晴的家庭負責。
“雨晴我們先回家好麼?等你身體好了,你回來住,我跟你一起回來住,你照顧你弟弟,我照顧你,好麼?”我盡量把語氣放的很平和,既然雨晴想留下來照顧韓然,我肯定是阻止不了,隻是她自己才生完孩子沒多久,還是要在家裏休息的,怎麼能回來伺候病人呢?
“不要你管,我要搬回來住,我打電話叫阿姨把孩子抱過來,你自己回去住吧,我要留在家裏照顧小然!”雨晴的態度還是很強硬,根本不聽我和嶽父嶽母的勸,她扔下我們仨,自己走去樓上,應該是去韓然屋子裏了。
我看著嶽父嶽母,眼神裏都是詢問,不知道究竟是否要順從雨晴的意思,嶽父看起來是有些頭疼,嶽母倒是還算冷靜,過了一會兒她緩緩開口了。
“那這樣吧,雨晴就先在家住幾天,我跟你爸也勸勸她,正好你們倆隔開了也冷靜冷靜,萬一你帶她回家了,她又發脾氣,你脾氣也沒多和順,萬一你倆又吵起來,那還不如讓她先住家裏,是不是?”嶽母的語氣聽不出情緒的平淡,也許她已經早已麻木。
我聽她這麼說,自然是點頭同意,別無他法,雨晴現在正在氣頭上,跟我回家真的說不定會又吵起來,先回來住冷靜冷靜也不失是個辦法。
“那我待會兒把阿姨和孩子送過來吧,這幾天爸媽你們就受累了。”我趕緊說道,見嶽父嶽母點點頭,我往樓上看了一眼,歎了口氣,轉身去院子裏取車了。
生活總是這樣,在你以為自己就要一帆風順的時候,突然給你一個措手不及,讓你一掃之前的春風得意,隻好繼續夾著尾巴老實做人。我就像是被人劈頭澆了一盆冷水一樣,從頭到腳,渾身發冷,一直冷到心底,最後,結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