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話都沒說,從車上衝了下來,問了老人家具體位置之後,拚盡全力衝進墓地,此時的墓地空無一人,要是以前的我,怎麼說心裏也會覺得慌慌的,可是我滿腦子滿心滿肺的都是韓然,根本無暇顧及環境怎樣,我隻要確認韓然他到底怎樣了。

我四下張望著,焦急地尋找著他的身影。突然在一個不起眼的位置看到了靠在墓碑上的韓然,他的樣子像是睡著了一樣安靜。我連忙跑過去,抱起他的上半身就去摸他的鼻息,因為之前的想法,我渾身都在發抖,我看到自己伸向他鼻子的手指都在顫抖,韓然,你真的太混蛋了,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不負責任的事來!

韓然的呼吸微弱而平穩地打在我的手上,我驚喜的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小心翼翼把韓然的上半身放在我的腿上,然後我毫不留情地對著自己的胳膊狠狠地掐了一下,疼!我沒有在做夢!韓然他真的就是昏過去了,他沒有死!他還活著!

你能明白那種你以為他已經是個死人了,結果他隻不過是睡著了的感覺麼!

我拍了拍他的臉,發現他真的是昏過去了,不知道他怎麼突然就昏倒了,我坐下來,也不管地上冷不冷髒不髒,我抱著韓然,仔細地檢查了一下他是不是哪裏受傷了,我的手接觸到他那光滑的皮膚上,他的體溫由於天氣而變得有些冰冷,我脫下外套蓋在他身上,想著怎麼把他弄出去,背著吧,怕蓋在他身上的衣服掉了,還是會著涼,怎麼辦呢?隻能抱著了吧,我站起身,把韓然打橫抱在胸前,用自己外套緊緊裹住他的上半身,我看著他安詳的臉,卻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煩躁,有的隻是同樣安靜的心情,和想去嗬護他照顧他的信念。

一路上不知道闖了多少紅燈,不知道要交多少罰款,估計駕照都可能被扣留吧?可是這又算的了什麼?來到米原市人民醫院,看著韓然被醫生護士推進急救室,我的一顆懸著的心,才終於有些踏實,韓然一路都在昏迷中,不管我怎麼喊他,或者拍打他的臉,安靜的像是不存在一般。我坐在走廊上有些忐忑,看著手機裏的那個號碼,最終我還是撥了過去。不管怎樣,紙包不住火,我都是要麵對的。

不到半小時,嶽父嶽母就趕到了醫院,嶽父一言不發地坐在我身旁,等待醫生的現身。而嶽母就一直喋喋不休地數落我,雖然我很不想聽,但是我知道,這事是我惹下的,所有的後果都是我的,不管之前我出於什麼好心,還是中間我做了什麼努力,該是屬於我的罵聲,就是我的,躲不掉。

然而往往事情並不是像我們想象的一樣,當你覺得自己可以坦然接受的時候,總會發生一些更加讓你接受不了的事情,逼著你走向崩潰。

就在嶽父嶽母趕來醫院連十分鍾都不到的時候,家裏的阿姨打來電話說雨晴突然肚子疼的厲害,好像是羊水破了,現在正在往醫院趕的路上。

原本平靜的生活就這樣在某一天突然全體爆發了,毫無預兆的,爆發了。而這一切的導火索,究竟是韓然說他想去看他女友墓的時候,還是我點頭答應他的時候?

嶽母的情緒已經接近崩潰,自己的一雙兒女,此時一個在急救室裏,一個在趕來急救的路上,而這一切,都是由我導致的,所以我眼睜睜地看著嶽母衝了過來,抬手就是一個耳光打在我臉上。這耳光打的太響,我耳朵都覺得聲音聽起來不是那麼真實,而臉上火辣的感觸告訴我,這記耳光是她主人帶著怎樣憤懣的心情而打過來的。

嶽父攔下了嶽母過激的行為,把她強製按在自己身旁的椅子上,告訴她其實這一切並不都怪我,我隻不過是剛好遇上了,雖然現在的情況有些糟糕,但是並不代表沒有轉機。

“陳諾楓,你就是我們家的災星!”嶽母恨恨地瞪著我,一字一句的告訴我。我低著頭,不知道即將麵對的究竟是福是禍,上天總是喜歡如此捉弄人,喜歡看你不知所措的樣子,就像是個惡作劇的孩童,卻整天玩著一些沒辦法回頭的惡作劇。

多年以後,再想起這句話,嶽母真是料事如神,一語成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