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雨晴的婚姻,實在是迫不得已,父親經營的小型超市由於受到雨晴父親旗下的連鎖超市的打擊,已經岌岌可危,不多時就會破產、倒閉。
父親帶著我親自上門,希望韓家可以看在超市裏那麼多員工與他們背後大大小小家庭等著養活的麵子上,給我們留一條活路。
韓伯父考慮了很久,提出收購我們的超市、保留所有超市的崗位的員工,我接管收購之後的超市,並讓我入贅韓家的條件。入贅對一個男人來說實在是件不怎麼光彩的事情,可是想到自己的後路,況且在這個緊要關頭,沒有過多的時間去考慮別的道路,我還是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
好在雨晴很懂事,也很善良。她懂我的處境,她願意幫我,也同意讓我們的孩子跟隨我姓陳。這讓我原本失落的心情稍稍有了起色,想著等韓伯父退位之後我還是可以做一番大事業。
訂婚之後,韓伯父一直對我關愛有佳,並有心提拔我,我也清楚,他做這些,無非是為了他唯一的兒子韓然,打好接任的基礎。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在G市上學的韓然被以前有過節的林家找上門,就是那次著名的“CUT”樂隊事件,聽雨晴說,樂隊的吉他手是韓然女友的弟弟,那次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一夜之間樂隊的成員都離奇失蹤,沒過多久又陸續死亡,連同韓然的女朋友,也在那次事故中去世了……
自從接管了韓氏旗下的連鎖超市,我很久不去關心那些八卦的周邊新聞,然而聽雨晴說出這麼一件可怕的事情之後,我心裏久久無法平靜,心想著韓然怎麼去接受這樣的慘劇,他那明亮溫柔的雙眼會不會因此而蒙上悲傷的灰色?
再見到韓然的時候,是我陪雨晴去G市的社會收養所接他回家。出了事之後韓然就和我們斷了聯係,找了很久也音訊全無,差不多有半年的時間,我和雨晴都在G市為了尋找韓然而奔波。
見到韓然的那一刻,我的心緊緊地收縮著。呆滯的目光裏,依然還存在的竟然是我初見時的那份溫柔,那麼絕望那麼的微弱。不知道我怎麼想的,也許是因為韓然當時的樣子實在讓我心疼,沒有半秒鍾的猶豫,一個箭步衝上去抱住了他。
骨瘦如柴的他,卻用不成比例的巨大力氣推開了我,渾身顫抖的像是個篩子,緊接著就蜷縮在角落,卻仍然安靜的像是喪失了語言和聽力。
聽收養所的工作人員講,撿到韓然的時候他正蹲在一個牆角,身上的衣服破敗不堪,還帶著斑斑血跡,看起來慘不忍睹,沒有人能靠近他,最後還是工作人員迫不得已給他注射了鎮定劑才把他帶回收養所。可是當他醒來,就一直目光呆滯,一句話都沒有。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個聾啞人,以為他有自閉症或是抑鬱症,因為遇到什麼刺激的事情,就變得更加自閉。
原以為這個謎一樣的老大難會在收養所過一輩子,沒想到僅僅過了幾個月,就被我和雨晴找到了。我感激的不知道說什麼,隻好塞了好多錢給院長,感謝他這幾個月以來對韓然的照顧。
回去的路上,車裏的氣氛冷的簡直都能結出冰來。不論雨晴怎麼詢問韓然,也得不到回答,仿佛韓然天生就是一個聾啞人,隻是我們都忘記了一般。我從後視鏡裏長久地望著他,他隻安靜地看著一個點,連眨眼都十分緩慢。我有些焦躁的想抽煙,摸了摸口袋,隻摸到一個空空的盒子。
“操!”我氣急敗壞地罵道,一著急就容易犯煙癮,若是此時沒有得到這個心靈夥伴,心裏就像是有千萬隻螞蟻不停地啃噬。
“怎麼了。”雨晴像是聽見了我的低聲咒罵,輕聲問道。
“沒什麼,想抽煙找不到。”我一五一十地解釋,雨晴平時不怎麼管我抽煙,當然我也很少抽,隻是此時沒來由的心煩,悶得我坐立不安。
後視鏡裏的雨晴似是皺了皺眉頭,我看的不是很真切,因為我再看向她時,她已經一臉的平靜,口氣也是一貫的淡然:“諾楓,接下來恐怕要委屈你了……我看小然這個樣子,實在不忍心送他去醫院或是其他的什麼療養院……我想、我想……”
雨晴的聲音斷了,我問道:“你想怎麼著?”其實我心裏知道,雨晴跟這個弟弟感情很好,現在自己的親人變成了這副模樣,說什麼送療養院或是去精神病院都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去處,就是我們的新家。
“我想帶他回家裏,我來照顧他。”雨晴的話像是鼓起了很大勇氣一般,我猜她肯定以為我嫌棄韓然現在這個瘋不算瘋的半死不活的狀態,可惜她沒猜對,我也是這麼想的。我不忍心看這個少年去那些妖魔鬼怪的地方,我希望我可以每天都看著他純淨的雙眼,就像是看到年少時的自己拚了命也沒學會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