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靈七日,臘月十三,大利東方,宜婚喪喬遷。
三娘子坐在青幄軟轎上,玉蕙和金鳶兩個跟在身邊。魏國公府上的祖墳在城東郊外的磨子山,離京城有兩日半的行程。加之喪葬的隊伍龐大,拖慢了行程。眼見著夜幕漸臨,星子閃爍,卻才剛剛出了京城,尋了一處民宿,暫作歇息。
“小姐,這一路顛簸,您中午又沒有進食,再好的身體也受不了。雖然鄉野之中都是粗茶淡飯,你多少要吃一點。夫人在天之靈還看著您呢,何苦作踐身子?”玉蕙端著粳米飯,苦口婆心的勸著三娘子。三娘子有氣無力的笑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蔣媽媽在呢,你不必再勸了,把飯留下,你和金鳶一起去吃點東西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玉蕙還待再說些什麼,但見三娘子態度堅決,隻好掩門而去。
一燈如豆。
鄉野之間自然沒有國公府上的八寶琉璃宮燈,這些微昏黃的燈光隨風搖曳。三娘子目光隨之遊移。她心下焦慮,卻無人能夠述說。蔣媽媽那裏一直沒有消息傳來,讓她十分被動。如今送葬路上,消息更不好傳遞了。難道,隻能聽天由命?裝傻扮癡她已經厭惡,但是如今她力量尚小,隻能一穩妥求自保。唯一一次大膽算計,卻不知能否成功。
她這廂患得患失,那邊也有人因為她展開無聲的殺戮。
時間轉回七日前。
“羅大人,這東西效果如何?”三皇子摩挲著手上的文玩核桃,見羅槨大步進來,忙起身迎向他。羅槨素來沉穩,這一次卻笑得誌得意滿,道,“果然殺人不見血。那兩個試藥人已經斃命了。而且,其餘幾個同他們居住在一起的人,都染上了這種病症,如今不過拖一些日子,不過三五天就會斃命。”
三皇子哈哈大笑道,“好極!父皇本身就隻留著最後一口氣,如您所料,我自願退出皇位爭奪,父皇便不在疑心我。他果然疼愛大哥。您說,要是大哥突然離世,父皇會不會受不住?”
羅槨笑道,“自然會的。皇家暗衛功力深厚,我們不能明著奪宮,才花了這一番心思。要是陛下福大命大,看三皇子您宅心仁厚,友敬兄長,那皇位隻怕也是您的。”
“那可未必,父皇不止我一個兒子。”三皇子冷了臉,他還記得在邊疆守衛的五皇子,“這事隻能速戰速決,要是老五回來,我們的心思就都白費了。”
羅槨道,“三皇子何必憂心。五皇子受皇命守衛邊疆,擅離職守就是一宗大罪。再者說,我們手裏並不差兵力,他回來我們自然可以沿途埋伏,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三皇子點點頭,他拍拍手,就有一個身著夜行衣的人突然現身。那黑衣人跪下,道,“拜見主子。”三皇子問他,“老五那裏有什麼動靜沒有?”黑衣人頭也不抬,十分恭敬。道,“已有消息傳來,說五皇子已經知道皇上病危。隻是五皇子每日練兵,並不見有什麼異狀。”
老五沒有動靜?是真的對皇位沒打算,還是,另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