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趙姨娘(2 / 2)

三娘子道,“多謝姨娘費心。娘親如今還算精神,瞧著晚飯可口,還多吃了半碗。太醫囑咐了,不讓耗費心神,好在弟妹們懂事,又有姨娘們分憂,娘親也能夠鬆快鬆快。如今,林哥兒學問可還好?祖母前些日子還同薑家大姐姐說起他,說林哥兒是少有的神童,薑家大姐姐還說想見見他呢。”老夫人確實說過,不過,她說的是傷仲永的故事,薑家大娘子也不是省油的燈,馬上就想起了捧殺二字。這話卻不是對著她說的,但她還是知道了。周氏不稀罕她的兒子,她才有機會把林哥兒養在身邊。要是老夫人讓她把林哥兒交給薑氏養,就是老爺也無法兒。

趙姨娘按捺住心中驚慌,她自然想不到府裏麵嬌縱直率的三小姐會欺騙她。隻當是老夫人和薑大娘子說話時沒有避著三娘子,被三娘子聽了跟她複述罷了。“可還說了些什麼不成?林哥兒如今依舊跟著季先生學習,季先生當世大儒,我一個婦道人家倒真不知道他如今是什麼水平。隻聽說老爺前日因為他頑皮,罰他抄寫《廖我》。”

廖我?應該是《蓼莪》吧!書房裏的事情,她還無法打聽。許士林做了什麼事?國公爺竟然會罰他抄寫這首詩歌。《蓼莪》本是詩經小雅中的一首先秦民歌,隻是——它抒發的是悼念父母以及未能及時供養父母的遺憾。冷光一閃。

周氏性命垂危,國公爺隻怕也心裏不爽快。看來,許士林身邊有人攛掇,讓他對周氏出言不遜,而這話恰恰被國公爺知道了?隻有周氏才是他母親,趙姨娘不過是府裏的奴婢罷了。他聰敏好學,國公爺讚譽有加,唯有他不敬母親,才會遭如此懲罰。是誰的手筆呢?三娘子心下思忖。不過,不論如何,在薑氏進門之前,可不能讓這顆有力的棋子被遺棄了。

三娘子道,“不過說了些林哥兒孝順懂事的話。林哥兒確實懂事沉穩,娘親也時常念叨他。得了空,讓他為娘親抄寫一部佛經祈福吧。他如此純孝,父親知道了也會欣喜。”趙姨娘雖不懂《蓼莪》,但她為人最有眼色,忙道,“三少爺也記掛夫人呢!他也想著盡孝,隻是不得法兒。我這就回去讓他焚香沐浴,虔心為夫人祈福抄經書。”

趙姨娘福了一禮,又嫋嫋地走遠了。

金鳶收起碧玉壺,去下紫砂壺罵道,“德行!您不給她一點子好處,連尊卑都忘了。不過是個姨娘罷了。”三娘子道,“你同她急什麼!不過是看我年幼,蔣媽媽又不在我身邊,不會與她計較罷了。她倒是菩薩性子,從不與人為惡,卻想著誑了我替她掃清障礙。隻是,”三娘子沉默半晌,她咽下的半句話沒說,娘親隻怕沒幾日了,薑氏遲早要進府。趙姨娘最看重許士林,拿他說事兒,讓趙氏心裏埋下對老夫人和薑氏懷疑的種子,也讓老夫人自己指的通房惡心惡心她們姑侄孫。她們鬥起來,她也能有幾分喘息的機會。

金鳶瞅著三娘子又神色悠遠,隻怕又想起了夫人。她自小跟著師傅習武,遊曆名山大川,心胸豁達,不拘小節,隻道,“小姐,生死有命,夫人離了龍潭虎穴未必不是解脫。大少爺自有我們為他報仇雪恨,何苦還拖累夫人。”

三娘子略一沉吟,眉頭便舒展了,也笑道,“倒是我著相了!多虧你一語驚醒夢中人。娘親品行高潔,無奈身陷泥淖中,為俗事所累,不如走了幹淨。我雖能力有限,也不怕多等上幾年,大哥想來也能體諒我們。走,去看看娘親罷!難得今日不用去老夫人那兒立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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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喝紅茶,暖胃又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