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傳話的丫頭握緊手裏的支票,臉色蒼白道:
“千真萬確!私宅那邊接回來一位小少爺,接著少帥又帶回來一位小姐,少帥吩咐我們所有人都要尊稱那位小姐叫,少……少夫人。”
“賤人!”葉文佩氣得摔了杯,起身那一瞬站立不穩:好,好一個吳世權,擺弄她一道!原來那個白芸生根本就沒死,眼下還要回來壞她的大事。
“秦嘯川,你對我不仁,休怪我對你不義!”她忍了這樣久,退讓了這樣多,便是如此下場?!她不會再為了他心慈手軟了!
“唐洪誌,回去告訴我叔公,金陵港口的船,可以開往天津了。”
“小姐,小姐您終於想通了?”唐洪誌欣喜道。
葉文佩沉著臉接過唐洪誌遞來的火車票,“來人。”
“小姐,有什麼吩咐?”
“替我收拾一下,我要回天津。”
秦嘯川眼裏沒有她,自不會在意她的行蹤。
“你不痛不癢地送走了我的孩子,我豈能給你們痛快!”她失神地望著手裏的票,咬牙切齒低語道,卻不過是為自己尋了個瘋狂的借口,
私宅,又過了幾日,那人雖是接回來了,可秦信芳一麵都見不著。
“小九,那是個烈性的,你那樣……就不怕逼死她!”
秦嘯川放下三哥發來的電報,端起咖啡起身道:“六姐,我還沒那麼蠢。”目光一沉,又記起那日,快到最緊要的時候,他竟真的放過了她。
他告誡自己,費盡心思將她找回來,不是為了發泄那點還能克製的欲望。
他要她的人,也要她的心。
他就是要等到她親口告訴他,這兩年狠心丟下他,一個人帶著孩子都去了哪兒?他自然可以順著線索去查,很快便能查得一清二楚。但如此不僅沒有意義,也絲毫修補不了他們的關係。
讓她一個人緩了幾日,情緒該是穩定了。
他起身抱過秦信芳懷裏的孩子,走出辦公間直往樓上去,頭也不回道:“六姐,叫人準備晚飯吧。” 一想起她,辦公的思緒又毫無預兆地被扯亂了,隻好放棄。
他托住小初的腿彎貼近自己的懷裏,門鈕聲響驚動了房裏床榻上那人。
以為是送飯菜的傭人,可她已許久都沒有胃口。
“出去。”
她如今說得最多的,便隻這一句。
秦嘯川抱著孩子走向那張銅床,直到床墊塌陷的重量傳遞到另一頭,暖黃壁燈下那具蜷縮在錦被上的身子方才動了動。
芸生捏緊了指間的發,睡袍露出的領口還印著紫紅的痕跡,垂眸便能看見。
“出去。”
她拉攏衣領,還是那一句,隻是聲音帶著防備。
小初隔得近了,聽著聲音確認了兩遍,忍不住往床上那人撲去。秦嘯川就勢將孩子穿著棉鞋的小腳落到床上,孩子在床上顫巍巍爬過去,那枕間的發香引著他。
“媽媽……”
那小小一聲驚得她轉瞬翻過身。
“小初!”
芸生緊緊抱過孩子,奶香的小身子引得她的思念泛濫成災,她淺淡的眸子與孩子的對上,此刻身心全被那個小人兒裝滿,對一旁的秦嘯川視而不見。
“媽媽,癢,媽媽……”
“媽媽給小初瞧瞧,哪裏癢?”
小初已忍了許久不見母親,這會兒終於見著了,一瞬委屈巴巴地掛起淚珠子,含糊著嗓子把想念的想,說成了癢。
秦嘯川沉默地坐在床尾,仿佛已在這間屋子裏多餘到隱身。這一刻的孤獨令他下意識掏出煙,火花擦亮的聲響引了那人的視線。
“你不要在這裏抽煙。”
久違的溫柔令他仿佛生出錯覺,他忍不住起身,吸氣笑道:“好,我不抽。”
他深邃的目光落到她身上,一瞬看得癡了。
她十六歲到他的身邊,是一朵藏在幽穀裏的花,含苞欲放的到了塵世,絕豔嬌弱,惹得十八歲的他為她犯癡耍渾。
此刻見她照顧起孩子的模樣,才恍然回神:原來她都已是他孩子的母親了,他到底還是將她困在了這塵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