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大廳,秦嘯川下了台忙將孩子遞給傭人,冷眼望向馮裕鄉,“滿意了?”迎麵對著二樓回廊,樓上護欄裏錯亂著人影,視線一滯,連帶著心也擰緊窒息。
“馮老。”葉文佩問候了馮裕鄉,馮裕鄉自是識趣走開。
葉文佩借機走近秦嘯川,卻被他猛地一把推開,待回過神時,那人已沒入人群裏再不見蹤跡。
二樓回廊。
“對不起......”
她轉身不小心撞到了服務生,幸好端的一疊銀質空托盤。
“我沒撞傷您吧?”那女服務生剛工作不久,嚇得忙問。
芸生搖搖頭,替她拾起掉落的托盤,起身就走。
守側門那服務生還沒有回來,拉開門出去,腳步虛虛實實地踏上消防梯,好似沒了知覺,怎樣都找不到落腳的重心。扶著護欄走下,挽發的簪子落在梯上她亦不管不顧地走。視線一片虛無,耳邊隱隱傳來孩童的嬉笑聲,定睛一看,原是那後街上逗留著幾個踢球的小男孩,莫約七八歲的年紀:無憂無慮,健康順遂。
芸生看得癡了,又憶起那老醫生的話。
--心肺功能有些發育不良......
--往後,可能會比尋常孩子體弱多病一些......
她的心一瞬又揪緊了,忙快步下了梯。
一個人向前走,隻要出了這小街,叫車回去不過十來分鍾,她便能見到她的小初了。
隻是芸生不知,她身後那消防梯二樓的門又開了。
馬靴踏在鐵皮製的消防梯上聲聲極響,秦嘯川走得急,目光向小街裏麵探去,沒注意腳下,隻覺突然踢到什麼東西。
落寞回眸,彎腰拾起那支發簪,雲紋裏還繞著幾絲長發,風浪襲來,那發纏上指間,伴著隱晦的香氣,卻叫他一陣顫栗。
芸生......
下了梯,秦嘯川上街慌亂喊道:
“--白芸生!”
街邊的孩童被那軍裝淩人的男人嚇得跑開,隻剩街頭那孤零零的人影猛地僵住。
風揚起她的發,回頭亦隔得遠,卻見那人宛如一隻困獸般嘶吼著--
她冷了眸亦寒了心,再掀不起任何漣漪,隻那一眼便已看到他們之間的終點。
芸生往前招來車,身後響起腳步聲,越逼越近,近到仿若咫尺。
“站住!”
招來的車穩穩停到身前,芸生被喝住,可她知道,咫尺不過是錯覺,他們早就遠了。
“白芸生!你敢走?!”見那人拉開門坐進車,那張側顏動魄驚心,讓他一念崩潰。
秦嘯川拔了槍,那司機本不敢動,身後撲來的葉文佩卻叫一切失了算。
“秦嘯川--你瘋了?!為了什麼事竟要在大街上開槍?”
“別碰我!”秦嘯川拂開葉文佩,卻還是晚了一步。
“師傅,兩倍的價錢,請你快點離開這裏......”她不想再見他,永不。
車轉過彎調頭離去,後視鏡上還映著那對男女,芸生別過眼,心裏隻剩下小初。
葉文佩望著那洋塵而去的汽車,好半晌恍然大悟,卻不甘顫聲道:
“秦嘯川,一定是你認錯人了--那個人已經沒了!”明明已經沒了。
秦嘯川一瞬扼住葉文佩的脖子,猩紅著眼恨道:“我不準你提她,你不配。”
“是那個女人不要你的......”
秦嘯川收緊手,
“可我也沒想要你!為什麼非娶你不可--你葉文佩和馮裕鄉不是比誰都清楚?”
“秦家的虛名,我不稀罕,給便給了......但這不代表你有任何權利幹涉我!”
“要再敢惹我一次,我一定不惜一切代價,叫你身敗名裂。”
“你......”
付出了這樣多,就落了這樣的下場?她冷聲笑起來。
秦嘯川終於鬆了那女人,退開拉遠距離,冷眼看向她。
“--我永不會同你在一起,這是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