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文佩來不及細想,隻想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
偏巷裏停靠的一輛軍用吉普車,急速在狹窄的路上飛馳著,當汽車駛進大帥府時,已是半夜十一點。
大帥府裏,秦夫人同三姨太早已歇下,秦晉山同馮裕鄉因為忙著建軍校的事,近日都住在陸軍署。許朔本該送秦嘯川回花園別墅,可他還來不及告訴葉文佩,隻見葉文佩臉色異常,急道回大帥府,於是他便開回了大帥府。
“葉小姐,我去找傭人取藥,少爺的房間就在前麵第二間。”許朔不想驚動府裏的夫人,於是隻將人送至二樓便折身離開。
葉文佩開始隱隱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對勁,像是害了什麼病似得使不上勁兒,她攙扶著半迷半昏的秦嘯川進了房,還沒喘口氣,便被身上那高大的男人翻身壓下。
男人的大手逡巡在她身上,薄薄的夏季洋裝隔不住那樣溫熱的觸碰,她隻覺得身上好似燒起了火,萬蟻蝕心般煎熬著。那一刻,她恍然明白了自己到底怎麼了......
“秦嘯川,你清醒一點......”她的聲音輕柔的不像她,當手推搡著秦嘯川的時候,她卻開始渴望著這樣交纏的觸碰。
“芸......芸兒,是你嗎?”他的唇急促湊了上來,流連在她的脖頸間。
她使不上力,卻是滿心的不甘,手不受控製地摟上他的脖子,她開始發瘋似得尋著他的唇,當那淡淡煙草味的柔軟疊在一起時,似乎有個什麼聲音在她體內爆發......葉文佩,他是你的,他該是你的......
呼吸漸漸沉重,抑製不住的聲吟自她唇間溢出。
房門之外,取藥歸來的許朔猶如晴天霹靂,他呆站在陰暗的走廊之上,不知進退,唯有入目的驚心,刺得心間悶痛。
“芸兒,芸兒......”
葉文佩含住他的耳垂,附耳輕言,痛苦地擰眉擁緊他,“嘯川,我不是她,我不是她,你看看清楚,我不是她......”
她的話音剛落,懷裏的男人便再沒了回應。
......
門外的許朔不知站了多久,他的拳頭握得死死的,黝黑的手背上青筋畢現......許朔,不要再想了,他殘忍的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警告著自己,可是腳卻生了根一般,竟一步也邁不出去,讓他羞憤地站在那裏猶如淩遲一般。此時的屋內,漸漸沒了聲音,他狠下心正要轉身離去,臥室裏卻傳來一聲壓抑的慘叫聲——是葉文佩。
許朔心亂如麻,盡管到了這樣的地步,竟也還是不想她有事。屋內隻開了一盞昏暗的壁燈,銅床上的秦嘯川早已不醒人事,而慘叫聲卻是從浴室裏傳來的。 ......浴室裏,漆黑一片,一點零星的月光透過霧麵的玻璃外照了進來,浴缸旁跌躺著一個衣衫不整的曼妙女人,纖細修長的腿在月光下隱隱勾勒出輪廓,讓人血脈膨脹的場景,卻因一室的血腥味,令人一瞬緊蹙起眉頭。
許朔小心翼翼地靠近著葉文佩,待看見她的腿上刻意劃出的傷口時,便毫不猶豫地一把奪下了她手中的匕首。
“救我,求......求你,救我......”她的聲音全然不似平常,虛弱得像隻受傷的小獸。
纖細的手臂漸漸纏上許朔的脖子,許朔的身子猛地一僵,旋即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理智告訴他,必須馬上離開這裏,可還來不及抽身而退,溫潤的唇便堵了上來,那種震撼就好似童年乞討的他吃上第一頓飽飯後,在紫禁城外看新年煙火時的心情,是充滿了希望和欣喜的。
“文......文佩......”他想幫她,他想救她,也救著自己。許朔漸漸回應著自己心底的渴望,小心翼翼喚著她的名字。
那一刻,理智終於灰飛煙滅。
浴室的大理石地板上,一地雜亂的衣衫,葉文佩的火熱的身子觸著冰涼的磚牆,好似得到了救贖,纖長的四肢糾纏在一起,衣物綴在臂彎裏,她似是刻意一般,她附耳輕笑:
“川......我愛你。”語畢那一秒,閉目勾起唇角,唇邊卻蔓延著那樣苦澀的味道。
那低低的一聲,輕如毛羽,卻給許朔心上落下了重重一記悶錘,將他的心砸得血肉模糊,判下死刑。
對不起......對不起,八尺的鐵血男兒,沒有怕過貧窮饑餓,沒有怕過漫天炮火,沒有怕過孤苦一生......此刻卻那樣害怕看見她清醒後,厭惡痛恨的眼神,那一刻,許朔失聲痛苦地淌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