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醫院。
“江小姐,這是醫生特地開的西洋進口藥。白小姐的外傷已經好了,這是內服的,一日兩次便好。”一位護士小心翼翼的走進病房囑咐道,說完便將藥放在了特護病房的櫃子上,接著轉身出了病房。
江藝維似是想起什麼紕漏來,於是將粥碗遞給了劉嬤嬤後起身追了出去。
“護士小姐,請等一下!”江藝維叫住走廊上方才送藥的人。
護士回頭,溫柔一笑:“請問江小姐還有什麼事嗎?”
江藝維好心客氣的提醒道:“眼下我們就要準備出院,您方才是不是忘了將住院的賬單給我們了?”
隻見那護士不解得搖了搖頭道:“你們的賬單已經有人付了啊!”
“付了?誰付的?”她正疑心是不是趙廷宇良心不安所以過來做善事了,卻又聽見護士小姐回道:
“是警司的人付的。”
護士一說完心下才覺自己多話了,似是怕眼前的人還要追問,於是轉身急忙走了。
江藝維皺眉愣在原地,警司的人……
特護病房一日就要三十大洋的費用,她們住了兩周多,加上用得都是昂貴的進口藥。這算下來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得出來的小數目,警司的人誰會這麼大方?
除非——是那日趕來醫院時她偶然聽到的那位安保警司司長!
江藝維心事重重的回到了病房,看了看躺在床上精神不濟的女孩子,欲言又止。
“江小姐,怎麼了?”劉嬤嬤收拾好東西,以為是醫藥費為難了她,便開口問道。
江藝維搖搖頭,心想:算了,眼下芸生被嚇得不輕,傷也還沒有好徹底,醫藥費的事還是等她先弄清楚再告訴她好了。
“劉嬤嬤,沒事。藥費有我和趙挺宇擔著,您放心吧!夠付了的。”
“江小姐,老婆子我,我真是感激不盡!江小姐和趙家少爺可都是我家小姐的貴人啊!”劉嬤嬤激動得說道。因為瀧滇戰事無法及時通知白家的人,天津那邊白芸生又死活不肯寫信。劉嬤嬤同自家小姐眼下在北平舉目無親,若不是有江藝維他們幫忙,她一個隻會幹點粗活的老婆子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想到這兒,劉嬤嬤作勢便要往地上跪下去
江藝維見狀,便急忙扶起老人家,緊接著寬慰道:“劉嬤嬤!藝維早就把芸生當作親姐妹一般,您往後便不要再同我客氣了。”
白芸生渙散的眼睛漸漸浮起生氣,她緩緩轉過頭看向立在床邊的短發女孩子,眼裏有股灼熱的淚意,她忍住了。
隻見她起身小聲請求道:“維維,幫我一個忙吧。”
江藝維欣喜的轉頭,彎下腰抬手緊緊拉攏了白芸生的開衫,接著她紅著眼輕聲笑著問道:“芸生你說,什麼忙?我幫你去辦就是了。”
她的手緊緊的抓住江藝維的手,而後艱難一笑,淡道:“維維,幫我去燕京大學辦理休學吧。”
白芸生現在再也沒有力氣去麵對那些吃人不講理的同學,還有當初那些冷眼旁觀她受難的人。那些人成了她的陰影,她隻能這樣了。如今瀧滇戰事還未止,秦家依舊在風口浪尖上,她倒不是擔心自己的安危,隻是怕往後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被別有用心的人傳到天津去……
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再給秦家生事端。
江藝維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應下了白芸生的請求,心下卻已經做出了一個大膽決定來。
江家書店閣樓。
江藝維在小圓桌前坐立不安,目光時不時的探向樓梯口。
“藝維,真是抱歉!我母親近日總是要我陪著那個李珍珍逛街吃飯,今日好不容易才借口身體不適溜了出來。”趙廷宇的腳步聲還回蕩在樓梯口,人倒是開始急忙解釋起來。
趙廷宇不解釋原因還好,這一解釋完,江藝維更是火大,怒道:“趙廷宇,我真是看錯你了!枉我之前還幫著你將芸生約出來看電影,眼下她住院住了這樣久,敢情你不是沒空來醫院,你是忙著陪那個‘如花似玉’的李珍珍去了!你王八蛋!”
趙廷宇抬腳邁進了閣樓,接著便被迎麵扔過來的書砸了個措手不及。
他一麵護住頭,一麵懺悔:“我錯了,我錯了!江大小姐手下留情!哎喲,別砸了!”
江藝維砸得痛快,漸漸恢複了理智,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來。
“你若還當我們是朋友,就得給本小姐將功贖罪!”
趙廷宇咧著嘴忙不迭的點頭:“行行行,我將功贖罪!”說完便從西裝內袋中摸出一張支票來。
江藝維瞪他一眼道:“你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