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琦。

這是父親給我起的名字。聽奶奶說,父親是希望我能夠有不平凡的成就,所以就以琦為我起了名。

當我成長到能夠聽得懂這些話的時候,我已經記不清父親的樣子了。隻是眼前總是時不時地浮現出那個模糊了的畫麵,父親拉著我的手,在開滿金黃色的油菜花田地裏,我們開心的奔跑著。而母親,就站在我們的身後,看著我們跑著,臉上滿是幸福的微笑。我們都很開心。而現在,唯有影集中的那張老照片,那種邊緣帶有細微凹凸有致的老照片,鐫刻著我對父親的記憶。

奶奶對我說,這是在我一歲的時候大伯替我們拍的。稀疏的毛發,那雙瞳仁深思明亮的雙眼,深深的牽動著我。我看著照片上父親抱著我,那種幸福溫暖的感覺傳遍全身,暖暖的,很舒服。父親臉上洋溢的笑容不經讓我潸然淚下。懷念是夢,沉澱在心底,慢慢的變成我的思念,思念著遠方的那個人。整個三個秋的落葉,紛繁落下,隻是我的想念。

我知道有些人是無法忘記的,因為他們與我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從生命之初就已經被牽連在一起,那種至親的感覺無論是在天涯還是在海角,血液相容的溫暖,永遠在身體裏流淌著。永遠&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哪怕等到灰飛煙滅的那一刻,這種感覺依舊伴隨著你,無法磨滅。它已經深深地被鐫刻在你的生命線上,終其一生,隻有懷念,思念和想念了。

我懷疑我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孤星。那年春天是最糟糕的日子,雨不停的下著。空氣中總是帶著濕漉漉的氣息,讓人感到窒息。都說春雨貴如油,而今,我隻覺得它是多麼的令人厭煩。那種略帶著悲傷的旋律,不停的敲擊著我的心,碎裂的聲響不斷的回旋在耳邊。

大伯,二伯,父親都回來了。這應該是我從懂事以來第二次見到他們吧。時間長了,有些陌生了。應該是怎樣地心情呢?開心,或是興奮。不,這些都不是的,他們是我的親人,我們流著相同的血液,我們的心有著相同頻率的跳動聲。可現在不一樣了,即便他是我的父親,我也絲毫高興不起來。重逢的喜悅對於這個隻是跟隨著奶奶生活的我來說,一文不值。

那年我五歲,奶奶離我而去。

小旭說,我們每個人,打出生的那天起,就走向死亡。結束總是在開始之前就已經存在了。如果說我們活著就是為了不斷的認知的話。那麼,最後我們認知的就是結束。等到我們找到結束就代表立即死亡。我們得嚐試著去理解一些事情,不能超越死亡的人就必須去理解一些事情。

想想也是這樣的,死亡本來就是自然最好的輪回方式。

那時候我也隻能向著上天禱告,願奶奶在那個美麗的地方快樂的生活著。

父親開車帶我離開了。原本就顯得空曠的家現在變得更加空曠寂寞了。我靠在墨綠色的玻璃窗上,看著雨水在窗戶上留下的痕跡一條條交錯著,最後彙成顆顆豆大的珠水,被車遠遠的拋在背後。望著那個漸漸遠去的老屋,雙眼模糊了。淚水不自覺地流了下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哭。在這樣的年齡中,什麼是悲傷對於我來說應該是毫無概念的,隻是覺得想哭。

車一路向北,跟隨著父親來到陌生的地方,窗外的天空已經變得緋紅,天邊刻刻幻滅的雲霞和那些微弱的燈光,迅速的消失在眼前。是整個喧囂的城市的聲音,驚醒了跌進夢想的我,臉上的淚水早已經在夢中幹涸,隻是此刻還朦朦朧朧的雙眼,時不時地流露出憂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