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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時候,天高月明,時下已是六月,院前菡萏開得正盛,月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瀉在這一片葉子和花上。微風過處,送來縷縷清香,仿佛遠處高樓上渺茫的歌聲似的。這時候葉子與花也有一些的顫動,像閃電般,霎時傳過荷塘的那邊去了。
忽然想起來了,眼下無人,便撐著床岸沿著桌腳扶著牆一步步走至外麵。
她小心地用內力折斷一菡萏收入懷裏。輕輕摘下一片鼓鼓花瓣,取了少許的水放入凹處,將另一片鼓鼓的花瓣蓋在上頭成了一個扁球,放入河裏。她稱這兩瓣加水為“願合”——圓荷。
她閉了眼睛,雙手合十:“第一,希望爹和娘安好不念。”
“第二……”
“第二是什麼?”她話說到一半被打斷,轉身看向容成玓。今日他未帶銀麵,洗淨了麵皮披了一襲黑衣。那日藥在他臉上,又是幾日未洗簌,她看不真切他的容顏。今日月光如華,襯得他越發白皙幹淨,重瞳也不真切,麵若冠玉,唇若塗脂。五官輪廓像刀刻一般銳利俊美,顯然是……王者的氣息。亦矜不知道為什麼會想到這個詞,盡管今夜月光柔和。
她看著他越來越近,仿佛就是從月宮裏披著月服而來,為她而來,忽然覺得心跳快起來。真是窩囊!暗暗罵道。
他看著她再次問:“第二是什麼?”
第二,早日複國殺敵報仇。對,他是她的仇人,無論如何。
出口卻是:“第二,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他忽然緊緊絞著雙目盯著她,她心中奇怪,難道他看到她使內力了麼?心中大驚,仍然若無其事地也望著他的眸子,不露出馬腳。
半響,他還是不動,亦矜也不動。可這回亦矜不是不想動,她是不敢動。她越來越不明白容成玓心中所想。原來摘了麵具,還是看不透他。
容成玓忽然一步上前,緊緊圈著她的手臂,仍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你是誰?”
我是誰?亦矜大驚,他看出了什麼?可他從願合裏能看出什麼?她越發不明白了:“奴婢是王爺的侍女亦矜。”
“你是誰?”容成玓有些怒意,仿佛……心亂?
“王爺可否聽奴婢一個故事?”
她不等他答就開了口:“有一所名滿天下的酒樓招一名大廚。一時間所有有些能耐的大廚蜂擁而至,競爭激烈可想而知。所以酒店決定先麵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