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天上掉下個“丁小爺”(上)(2 / 3)

一夜之間,方義被當作媳婦兒來供養嗬護的寶貝紅芍,盡數被她移植到了屋頂上,方義找她理論,她便振振有詞地阻上一句:“不經曆風雨怎能見彩虹?!”方義忍無可忍,大清早氣急敗壞地就衝去找方梟哭訴。

“爺,小的受夠了!小的心直口快,爺別不愛聽!叫那個娘娘腔一聲小爺本就窩囊,而今又被她騎到頭上去欺負……爺,你這就是偏心眼兒,小的們不依!”

睡眼惺忪的方梟聽方義唏噓地倒完苦水,好笑又無奈地勸道:“小打小鬧而已,你的紅芍我替她賠你……”

方義打斷他:“爺,你這還不是偏向她?!不就一個會做假臉的丫頭麼,用得著您這麼縱容她麼?!現在好了,她不但不收斂,還越發地無法無天、恃寵而驕了!……爺,您打發她走,小的立馬就去學做假臉的手藝,保險不比她差!”

“學?你去哪兒學?千麵門早八百年前就沒了,縱是現在有傳人散落在民間,那也是傳女不傳男,以後這種不走腦子的胡話氣話,還是少說……你別忘了,‘娘娘腔’倒底還是個性子頑劣的小丫頭,她無端被我強扣下心裏難免會有氣,你一個大男人,權當替我多擔待些,任她自個兒鬧去,都甭理她,你越搭理她,她就越得臉,過陣子等她沒章程了,自然也就消停了。”

“可是,爺……”

“方義,以後你要是有了閨女,沒準兒比她還鬧,到時你怎辦?”方梟一轉話頭打趣他一句。

“怎辦?!胖揍!不然她長小屁股幹嘛?!閨女的小屁股就是給爹揍的!”方義眼前頓時幻化出兩個可惡欠揍的小腚蹲兒。

方梟啞然失笑,邊笑邊點頭道:“好主意……要不給她攢著,哪天瞅著機會兒合適,一塊算算?”

“這就對了,爺,女人就不能太慣著她!”

寒來暑往,春來冬去,轉眼間,丁果兒做跟班就已經兩年多了,在方梟的“懷柔”政策下,她的小搞小鬧的確收斂了很多,但性子使然,三不五時,她還是會搞上一把過過癮,比如說,頂著方梟的名號去各大酒樓吃吃白飯啥的,當然,此“白飯”絕非彼“白飯”,她丁果兒一張嘴,那可不是簡簡單單的白色的米飯所能滿足得了的。每回酒樓送賬單來,方義都會替方梟忿忿:都是爺給她慣出來的熊毛病!

九月桂花香,聞著院子裏醉人的花香,叫人直生陶冶性情的衝動。就著這股子熱乎勁,方梟命人在樹下支起書案,擺上筆墨紙硯,支使丁果兒在一邊替他硯墨,怡然自得地練起了飛白。

“爺,瞧瞧!尉遲員外又派人送桂花蜜釀來了!”方義喜滋滋樂顛顛地小跑顛進院子裏,左右懷各抱著一個壇子。方梟提氣凝神一收筆,抬眼看了他一眼。

“爺——”方義咧歪著大嘴,哈喇子都要滴出來了。

他尾巴往哪兒一翹,方梟就知道他的屁股要往哪兒撅,方梟啼笑皆非地朝他揮揮手:“放一壇在我的床頭上。”

“爺,那另一壇……”方義不肯挪窩,滿眼放著期待的光。

“我若不給,你是不是又要念叨我個把月?”方梟心情不錯,又低頭蘸了蘸墨。

方義大喜,緊摟著酒壇子顛著屁股進了屋,但聽幾聲悶響過後,又見方義傻不嗬嗬地一手捂著頭一手抱著酒壇子,扭著腰別別扭扭地從屋裏扭出來,又扭出了院子。

“丁小爺,硯墨呀!”丁果兒抻著烏龜脖兒目不轉睛地張望著方梟的臥房,方梟一陣好笑,拿筆杆敲敲她的頭,把她敲回神。

“方大爺~”難得丁果兒的聲音能扭得跟蜜糖麻花一樣。

“嗯?”

“呃,那個,那個蜜釀,好像很好喝——”

方梟眼底含笑地盯著局促不安的丁果兒,淡淡地應道:“你那酒量,我實在不敢恭維……”言外之意,不想給她喝。

敢不敢恭維那倒不重要,隻是敢不敢給她酒喝卻著實叫方梟頭疼,誰叫丁果兒是個有酒膽饞卻沒酒量喝的典型呢?素日裏倒還好說,名義上是方梟的跟班的她整天被方梟“跟著”,也不容她得逞,隻是逢年過節那就不好說了,方梟管不了,也不好管。大年小年那就不必說了,誰家不得喝點小酒助助興?再說那端午的雄黃酒能不喝麼?夏至的荷花釀能不喝麼?仲秋的賞月酒能不喝麼?答案通通是不能,於是每回家宴剛開場,丁果兒就會豪情壯誌卻不知自己能盛幾斤幾兩地領頭喝,然後曆史就會反複重演——不出一杯,保管她麵若桃花嘴裏拌蒜手舞足蹈地開始撒酒瘋。再然後,方梟就不得不撇下一大家子專門去“處理”她,故而自從“收”了她,方梟就沒再過過一個囫圇節——

在她剛來的那年春節,醉後的她極失態地趴在方梟背上,光明正大地尿了;

轉過年來的端午,一杯雄黃酒下肚後,要沒有方梟攔著,她一準就脫光光了,說什麼自己是白娘子蛻皮,還醉眼迷蒙地衝著方梟就叫許相公;

還是那年的仲秋,爛醉的她給方梟畫了倆黑眼圈,說她喜歡大貓熊;

……

這一切的一切,方梟都忍了,他也不明白,自己對這個“小爺”哪來的那麼大的耐性,亦或許,自己一輩子的耐性,一遭耗在了這位“爺”身上。每回等丁果兒折騰夠了,好容易哄她睡了,那都是夜深人靜、曲終席散了,端詳著丁果兒姣好俏麗的臉,方梟都不禁自問:倒底這誰是誰的跟班?難道自己留她在自己身邊一味地沒原則地寵著她,真的是因為看中了她那千麵門的手藝麼?

瞅著方梟沉思不語,丁果兒開始討價還價:“方大爺,隻一小口還不行麼?”

方梟頭緊地看著她。

“你若不給,我也能喝到!大不了我去方信大哥那兒討。”丁果兒斜眼睇著方梟的反應。

“爺。”說曹操曹操到,方信神色匆匆地進來招呼了一聲,附在方梟耳邊低語幾句,方梟擰眉點點頭,揮手讓方信先去了,轉而對丁果兒沉聲道:“你要是想喝,就給我老老實實地呆在這院中裏,等我回來。我管你喝個夠!”管她的夠一杯也就足夠了,隻是她那“不堪入目”的醉態,還是他一個人看就好了。

丁果兒巴狗一樣點頭搖屁股,方梟哭笑不得地出了院門。

就為了那口酒,丁果兒很沒出息地衝著院門坐在樹下等。等過了雀回巢,等過了花期過,等過了日下山,方梟還是沒回來。丁果兒有些怒了,猛地站起身子指天叫囂:“姓方的!小爺不等了!今晚你就抱著酒壇子睡吧!……哎呦,哎呦呦,肚子都坐麻了,等小爺先去趟茅房,回頭再收拾你的桂花小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