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豔瑰麗的罌粟花綻放在山林平整的土地上,它們刀砍斧劈般星羅密布,一個個農人在其中忙碌著,或采摘,或除蟲,那認真而又細致的樣子,你很難將他們與魔鬼聯係起來。
雖然他們在伺弄著這世上最可怕的植物,但上天既然塑造了它們,這就是他們的本職工作,他們隻是在重複著一件農民該做的事情,從這一點看,他們並無過錯。
過錯的或許隻是貪婪,畢竟現代科學早已證明,罌粟亦有很大的藥用價值,隻是那些貪婪的人,將他們製作成毒品罷了。
楊春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貪婪,站在小山頭的最高處,俯瞰著這些讓人望而生畏的植物,此時此刻,他隻知道,這是自己的領地,所有的農戶都在為他操勞著。
付出就應該有回報,這是楊春生的行事準則,所以他當初在接手這片領地的時候,就給這些農戶開出了高於從前兩倍的收購價格,誰都知道,這已經是整個金三角地區最高的收購價格了。
因此,每一個農戶都對楊春生心生感激,當他們看見楊春生從山上徐徐下來時,都抱之以尊敬的神色,一聲聲“生哥好”在田間地頭響起。
大地賦予了每一塊土地不一樣的使命,正如淮南之橘不能遠涉淮北般,受製於各種方麵的影響,金三角這片地方,似乎天生就是罌粟的天堂,別人將它看作是萬惡的源頭。
可在這裏,在這裏它隻是一種尋常的農作物,不管別人怎麼看,它隻是瘋狂的生長、開花、結果,至於誰誰誰將它製作成毒品,捫心自問,這關它什麼事兒呢?植物本無心,奈何罪之?
看著這片欣欣向榮的領地,楊春生胸中遐想萬千,抬首駐足,正要詢問眼前的老者今年收成怎麼樣時,不遠處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咒罵聲,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農婦操著一把鐮刀,正在玩命的追著一個黑漢。那黑漢渾身光溜溜的,隻穿著一個四角短褲,楊春生初時不以為然,覺得他隻是長得有些黑罷了。
定睛一看,立時吃了一驚,隻見他不止胸背皆黑,渾身上下幾乎都沒有一處白的,而且那種黑與本地的黑矮漢子不同,是一種黑炭一樣的黑……看及如此,心中不覺納悶,難道他真的是黑人?金三角也有黑人了?是誰販來的?
跟前的老者依稀七十歲的年紀,頷下一縷白羊胡子隨風輕輕擺動著,人到暮年,閱曆十足,看到楊春生臉上奇怪的神色,早已猜到了八九分,嘿嘿笑著道:“華老板,你是不是覺得那個小黑很是蹊蹺,怎麼會來到我們金三角是吧?”
他的兩個門牙掉了,說話雖然漏風,可依然擋不住他不吐不快的熱情,說到這裏,見楊春生連連點頭,又複嘿嘿直笑道:“你不知道,華老板,這些小黑在我們這裏可不是一個兩個,多著呢,我看少說也有兩百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