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西柳宅,是柳二變先生的宅邸。宅子門口都是他的題字,弄得個牌匾還是不知道什麼朝代的文字。總之按照大家的說法,柳先生家的書或許放不滿五車,但是柳先生自己寫過的字,那是十車都放不下的。
“今天的測試,主要考的是你們對於儒家的理解和字跡的賞析。我從門內皇長老那兒借來了‘草聖’張芝曾用過的通天法寶“夢寐帖”,若你們一炷香內清醒過來,便算你們過了此關。”柳二變站在正房大門門匾下,雙手虔誠地捧著一個金光燦燦的好似綢緞般的字帖法寶。
抵達柳宅的十幾個學子無一不好奇的盯著這個法寶瞧著,法寶中藏有攝人心魂的魔力,除了劉洛已進入煉神修為,其他人定力遠遠不夠,瞄過一眼就再也移不開眼神了。
“好一件攝魂法寶。”劉洛忍住誘惑,抬起眼眸看了一眼柳二變,見他並無壞意,隻是如同往常的祭出法寶,這才收下心神,任由內心衝動的將意識投入夢寐帖。
一道霞光似水流年,徹底打開的夢寐帖迸發出的五彩神光一瞬之間就輾轉過庭院,除卻捧著法寶的持有者,其他人皆站定昏睡,失了心神。
柳二變見大功告成,擦拭著腦門的汗水,惶恐地將夢寐帖重新疊起收好,心有餘悸地說道:“要不是皇長老在法寶內設下禁製削弱了這件上品通天法寶,隻怕我也要做一場南柯美夢了。”
字帖內,劉洛出現在一處破敗的土坡上,周圍的雜草染滿鮮血,錯落的肉屑和裸露的屍骸環繞在周邊。
詭異的是,隻有劉洛腳下的土壤還是完整的泥土塊地麵,其餘隻能用血海來形容。
坡頂是一隊騎兵,騎兵僅餘百十人,長矛騎槍大多已經散落不知何處,身上的紮甲零碎不堪完全沒了甲胄模樣。
騎兵隊為首的隊長橫臥長槍,映照在夕陽餘暉之下有如英雄下凡。魁梧的身軀爆發出悲壯地咆哮,聲音響徹天際,雙腳猛踩馬鐙,左手提拉韁繩,馬嚼子深深得勒住良駒,右手大力一抖,血紅的長槍發出一陣嘶鳴,一道鮮血河流順槍身而下,筆直的落入地上。
瀝淨鮮血後的長槍重新煥發出皎月般銀白,宛如猛獸尖牙,凶猛奪目。
坡腳則站著一個五寸釘身材,黑毛闊臉的漢子,以及他背後無盡的塞外胡人士兵。
這個漢子一臉黑毛異常濃密,耳垂上掛有一隻雕刻成骷髏頭的黑玉耳環,披著古怪的黑色帶獸首皮襖,相較野人也不遑多讓。
這個黑毛野人捏住自己掛在脖子上的一串骷髏頭做成的項鏈,大聲嚷道:“李將軍,你也不用再做掙紮了,眼下大勢已去,我們王上命我留你一條命,今日你也隻用給我一條胳膊過過嘴癮,我便繞了你的部下。”
李將軍卸下頭盔,熏黑的臉上隻剩下血與汗水,他愧疚地轉頭看向身邊僅剩的十幾個部下,眼眶中竟噙滿淚水。
“將軍,不能降啊,我們華夏男兒怎能苟活於蠻夷之下,若是降了,我們有何麵目去九泉之下見那些死去的兄弟們啊。”部下竭力嘶吼,這般慘烈的遺言聲線之中有著道不出的蒼涼,讓站在遠處的劉洛也不禁感到慘壯憂傷。
李將軍把銀槍倒插在地上,勒馬來到部下的麵前,拍了拍他們的肩膀,眼中的堅定與無聲的哽咽是他們最後的誓言。
英雄遲暮馬革裹屍,縱然從沒有上過戰場,劉洛的內心也在這場景的衝擊下不斷激蕩。他忍不住自己的衝動,伸出雙手,快速的捏動五行道訣,準備攻擊塞外胡人,對李將軍等人施以援手。
那個胡人漢子倏地轉過頭來,眼瞼之中沒有一點眼白,顯然是正在施放什麼邪術,陰鷙地桀桀笑道:“小道友,你可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嗎?”
劉洛一驚,並不響亮的聲音竟能傳這麼遠,而且不知為何他竟然能看得到自己,難道現在自己不是在書帖中?
“小道友,你可知道你現在處在何處?這裏叫做失卻之地,唯有失了人魂的人才能偶然步入。失卻之地,既名失卻,便早已跳出因果。此中的場景永恒輪回,我和李廣將軍已經互為搏殺了上百年上萬次。若你沒來,我們還會繼續再走此路,然而你若出手,因果湮滅,我和李將軍固然能夠魂歸地府。可是你卻要為我們永遠守護此地,你可真要出手?”
“‘飛將軍’李廣?”劉洛心想,李廣的大名如雷貫耳,百年前他曾率兵家許多能人異士抗擊北蠻西域來的塞外邪教,那一仗打得驚天地泣鬼神,無數兵儒法道死在塞外那片綠海,以至於現在那片古戰場仍舊沒人敢踏入。沒想到無意之間竟然來到了那個時候的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