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殺戮(1 / 3)

又東五百裏,曰鹿吳之山,上無草木,多金石。澤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於滂水。水有獸焉,名曰蠱雕,其狀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嬰兒之音,是食人---——《山海經?南山經》

兩日前,驪山以北數十裏外的一處村落。

屍橫遍野,或許還未能形容此刻慘況。

地上的屍體無一不被肢解的七零八落,手足之類的軀幹被隨意的丟棄在角落之地。占滿了已經開始發粘的血漿的內髒,不斷地被幾隻妖物從殘肢裏抽出。血水從村頭流到了村尾,地上斷裂的木製武器,也都完全被染成了猩紅臭物。

死去了的村民,不少臉上隻剩下幾個窟窿,但就那些還有少數完好的,無一不寫滿了恐懼和無助。沒人能知道他們生前遭到了多大的刺激,或許是見到自己至親之人死的體無完膚造成的吧。

寂靜的村落中偶爾響起的,是嬰兒般的啼叫之聲與低沉的咳嗽聲響。嬰兒似鳴叫尖銳得就像那些妖物撕扯真正繈褓之中肉體發出的聲音。

而咳嗽聲響為這妖氣衝天的毀滅村莊,添上了最後一絲人氣。破鼓漏風的喘息宣示著此人肺部聲喉都已破裂得不成樣子,回天無術。

村中沒有風,為惡者也沒有放火滅跡,隻是靜靜地抱著一把劍左顧右盼地欣賞著。腳下的血海自他前方兩步處破浪而分,他一步步的來到了還在拚命咳嗽的三個人麵前。腰襟上懸掛的牌子搖晃作響。

“你瘋了嗎,管點影?!你竟飼養蠱雕,還屠戮了整個村子!你該被天誅地滅啊!”扶著咳嗽老者的青年聲嘶力竭的罵著。一身素色的深衣滿是鮮血,手上握著一柄雙刃匕首,止不住的發顫。

老者的另一邊,一位短發的女子雖然同樣顫抖,但卻沒像男子一樣步步後退,反是頂上前來,拿著長劍直指管點影,咬破的舌頭滿嘴是血,連話語都說不清楚。

管點影哼了一聲,嘲諷似得說道:“天誅地滅?嗬嗬,若真有天地正義,弱者又有什麼好畏懼死亡的呢?看看那些人,麵對死亡時候的表情,真是有趣,有趣至極啊。”

老者用湧上的氣力破音一般的喊道:“你!你本是法家之人,為何,為何要殘害無辜,連孤兒寡母都不放過!”

管點影凝視著老者,歎道:“孟老先生,你是儒家長者,六十年前你我二人也曾飲酒論道。若我不用孤兒婦人做誘餌,又如何能夠傷到你呢?你看,明明是因為你,反而一筆穿透了那對孤兒寡母,你又為何不分明理呢?”

“你!你!”孟老先生止不住的咳血,兩個膝蓋半跪在地上,眼淚沿著皺紋伴著血水滴落一地。

“至於你們兩個,隻不過是築基的墨家小子,接到孟老先生的求救才過來的。我倒也無心傷害你們,放你們走便是了。”管點影麵無表情的對著孟老先生左右兩邊的人說道。

“魔頭,我墨家從無貪生怕死之輩。今日便是死,也要割下你一塊肉!”女墨者囫圇著說道。

“可笑可笑,你們墨家若是沒有貪生怕死之輩,也不會一分為三。若再不走,休怪我無情了。”管點影放肆地大笑,開始鬆開懷中長劍的束縛鐵索。

男墨者越來越驚恐,甚至連匕首都拿不住了,對著女墨者大叫一聲:“師姐,你且擋住,我回去找巨子搬救兵。”竟然甩下孟老先生的臂膀,禦風而逃了。

“你!”女墨者還未來得及說出剩下的話語,管點影拔劍而起,隻見白光一閃,飛劍穿女子身體而過。女墨者腹腔自前向後炸出一個大洞,上麵的心髒和下邊的盆骨之間就剩下兩層表皮在左右相連。待飛劍重新入懷,女子咽下氣的聲響才跟隨屍體落在地上。

“哼,齊墨?把心思花在奇技淫巧之上的弱者,根本沒資格談什麼兼愛非攻。”自言自語的管點影,掏出一塊白布,擦了擦自己並沒有染血的雙手,憎惡地丟在屍體身上。

孟老先生失去了男墨者給予的平衡後,倒坐在地上,一手捂著喉嚨,一手握著斷成兩截隻剩下有毫毛一端的毛筆,難過而憤怒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