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來，這個古老的姿勢，雖然簡單，效果卻意外地好。
明明已經身心俱疲，費痕卻覺得剩下的精力似乎源源不斷，腦袋裏一片清晰，比起先前輕鬆了許多。
——真是不可思議……
費痕默默地驚歎著。
也許，本來就不需要費神費力地苦戰，放鬆身心，順應自然之理，反而能達到行雲流水般的效果吧？
費痕不知不覺地，聯想起他並不怎麼熟悉的道家哲學來了，他隻覺得，此刻自己就和道家的那些先賢一樣，即使身在俗世之間，也能神遊萬裏？
真是妙不可言。
費痕覺得自己的身子變得十分的輕盈，幾乎就要像是蝴蝶一樣翩然起飛了，自然，他的眼前也變得更加開闊明朗。
而代表著湛盧記憶片段的書本，也紛紛像是想要起舞一樣蠢蠢欲動，一下子，竟然有五六冊書本，飛到了他的麵前。
好是好，可是這樣一來不是太複雜了嗎？
到底應該先翻看哪一本啊？
費痕反而有些頭痛起來了，隻是他並沒有頭痛多久。
“嘩啦”一下，所有書本如同閃電一樣，回歸了自己的位置，再也沒有動彈的跡象。
“？”
費痕正為這一變故感到驚訝，突然就覺得眼前一黑，所有的畫麵瞬間消失無蹤。
“糟了！”
費痕多少猜到了其中的原因，但他的反應還是慢了一步，下一秒，兩條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細絲，一下子就把他捆得結結實實。
“哇！”
雖然隻是兩條細細的絲線，費痕使勁地掙了兩下，卻絲毫無法掙脫。
“這下真是弄巧成拙了……”
因為剛才太過於順利，一時之間忘記了危險，結果在接近成功的一刹那慘遭滑鐵盧，費痕懊悔得幾乎想要咬下自己一塊肉來。
“別費力了，費痕，汝是無法掙脫的。”
星霜也顯得有些遺憾，有些懊喪：
“隻差那麼一步了……不能責怪汝，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星霜？”
“既然都到這一步了，幹脆就單刀直入吧，費痕。”
“……嗯。”
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費痕放棄了曲線法則，幹脆利落地喊了一聲：
“湛盧！”
沒有回應。
“湛盧！我知道你在這裏，請回應我，湛盧！”
依然沒有回應，但費痕隱約覺得空氣的流動有些異樣，這或許可以想象成湛盧的呼吸吧？費痕的信心更強烈了起來：
“湛盧！我是現在費家的家主費痕，我……”
“我知道你是費家的家主。”
湛盧雖然沒有現身，聲音卻像是穿越了千裏萬裏，若有若無地傳了過來：
“除了費家的家主，沒有人能進入我們的‘記憶回廊’，你不用解釋。”
“湛盧——”
“但是你並不是我的家主，過去不是，現在也不是，所以你沒有資格進入我的領域，請你離開吧。”
“湛盧，請聽我說……”
“而且，你更沒有權力窺伺我的記憶，而你卻做了如此無禮的事，我讓你安全離開，已經是看在家主的麵子上網開一麵了。”
“不，請聽我說，我其實……”
“還有你，星霜，為什麼你也來了？”
“吾就是為了汝而來。”
“不需要。”
“那麼，吾想要和汝談一談，以朋友的身份。”
“不需要。”
湛盧絲毫不給好友麵子，以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語氣，毫不客氣地對兩人下了逐客令：
“離開吧，費家家主，隻要現在離開，我就當今天什麼都沒有發生。”
“如果……我說‘不’呢？”
“那麼你就在我的領域裏永遠沉睡吧。”
直到現在，湛盧的聲音雖然微弱，卻絲毫不見波動，顯然是心意已決，不給費痕任何商量的餘地：
“我數到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