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進來後,見她僅一人坐在桌前喝茶,一時有些不知該說些什麼,默了片刻,方道“我聽說你剛曆劫回來,所以想來探望你一下。”話一出口,兩人均是一愣。玄清向來是個穩重的人,但這話聽在耳裏就像是關係親昵的朋友或是戀人,以兩人的關係來說確是不大合適的,一時間場麵頓時有些尷尬。兩人默了半晌,孚桑見他還站著,便順手給他拿了個桌下的椅凳,請他坐下喝茶。在相對無言的喝了幾杯茶後,孚桑終是有些不耐了,她幾不可查地蹙起了眉頭語帶疏離道“玄清太子費心了。我現下已無大礙,不過剛回來還想清靜地休養幾日,望太子能體諒。”她這話說得含蓄,然卻能聽出她不願被人打擾,故這是在下逐客令的意思。以她對玄清不多的了解,玄清不是多嘴之人,不會將她醒來一事到處宣揚。且他孤身一人前來探望她,本就有些不合禮數,說出去對他自己也沒什麼好處。
玄清見她禮貌但又疏離,不好繼續在這裏討她嫌,便很識趣道“既然星君一無礙,那我就不打攪星君休息,先告辭了。”孚桑故作虛弱地顫顫巍巍站起身來,恭送道“我現下身子還沒恢複全,招待不周,望太子見諒。”玄清看出了她不過是在與自己假裝客套,並沒有想送自己的意思,卻也不順著她的意,道“我不過隻是來探望一下星君,倒是勞煩星君相送了。”孚桑沒想到他會這樣說,不知他是裝作看不懂人眼色還是有意作弄自己,心下一時有些不悅,但麵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到底的,便不情不願地將玄清送到司木閣大門前,強壓著心中的不耐道“太子慢走。”說完便又搖搖晃晃地轉身回去了。
玄清看著她的背影,心中不覺有些奸計得逞的快意,但他卻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何會這般故意與她過意不去。他以前與她相處時,都是秉持著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原則,表麵功夫可是一點不落下,且隻要察覺出她又半點的不願或不悅,她都會立馬迎合著她的意願轉變。然今日故意招惹招惹她的感覺,卻是前所未有的暢快。
在送走玄清後,孚桑回房後心情有些不悅,她見了方才玄清坐過的椅凳,隻覺心中實是憋屈得緊。她撒氣似的奮力朝著那椅凳一腳踢去,那椅凳當即撞在牆上,轟的一聲支離破碎了。聽著凳子轟然碎成一片的聲音,她心中的憋屈似乎得到了疏解,她有些發怔的看著滿地的碎渣,突然冷靜下來,方才反思自己為何要因為玄清的不識人眼色而發怒,反思來反思去,最後勉強得出一個有些牽強的結論,即自己因為正計劃著如何下凡去找秦延之事而煩心,然玄清的突然出現打斷了自己的思路,還好似故意地讓自己不痛快,且自己本就不是脾氣好的人,所以自己才會將氣撒到那無辜地椅凳上。如此說來便似更加心安理得一般,不再去想方才這不速之客。
她回想了在凡間曆劫的這七十幾年,她與燕瑞原本就是被司命星君安排好成為夫妻的,然後來她卻陰差陽錯地與秦延成了夫妻,若說隻有巧合,她是必然不信的。凡人沒那能耐能逆轉司命星君的命格,妖魔之列也沒那閑工夫在這等瑣事上作祟,唯一有可能的便是改了他們命格的是仙界之人,且那人能篡改司命星君的命格,本事必定不低。然仙界之人誰人不知她與燕瑞是一早就訂了親的,應該沒誰會想來做這種事。就他們在暮雲山修行的資質而言,那秦延十有八九不是普通的凡人,而他究竟是什麼來曆,這恐怕還得去陰曹地府一探究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