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均是一愣,轉頭看向謝老爺,謝夫人更是嚇得花容失色,急上前拉住謝老爺的手,解釋道“謝桓,你不要聽他們胡說,我沒有對你種過什麼蠱。”謝老爺將另一隻手撫在攜夫人的?手上,輕聲道“你放心,我都知道。夜深了,你先回去歇息吧。我有事同肖姑娘和秦公子說。”謝夫人立即將他的手抓得更緊了,急得幾乎要哭出來了,道“我不走,有什麼就當著我說吧。”謝老爺將她的手輕拉下,輕輕抹去她眼角的濕潤,一手輕撫上她的手,柔聲道“你放心,我就在後院裏同他們倆說說話,很快就回房。”謝夫人見他不像是在敷衍自己,雖不情願,但還是聽了謝老爺的話轉身出了房。
謝老爺待謝夫人走後,便將肖洛桑與秦延兩人領到了後院的一處涼亭裏。現下正好是八月的盛夏時節,涼亭裏清風徐來,吹在輕薄的衣衫上甚是舒爽。然肖洛桑與秦延此刻的心情卻有些微妙。三人坐下後,肖洛桑便直接道“方才我們與謝夫人在梓媛房裏的談話謝老爺都聽見了吧,但謝老爺好像對此事並不意外,這本是謝家的私事,我們作外人的不好插手。但方才您也聽見了,謝夫人想用這蠱蟲對付我師弟,我們當然不能任她胡來。今日我們運氣好碰巧聽見了她與梓媛的談話,若他日謝夫人心疼子女想把這法子用到別人身上,恐怕別人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聽完肖洛桑這一番不算含蓄的指責,謝老爺隻是淡淡回道“她至今為止隻給我一個人種過蠱,並沒有害過其他人。我夫人雖過於任性了些,但心底還是不壞的。”聽謝老爺如此輕描淡寫地和他們說起自己被種蠱之事,兩人俱是驚得愣了片刻,最後還是秦延開口問道“既然你早就知道自己種了蠱,那你為何還要······”謝老爺笑了笑,道“我這麼做無非是想讓她安心而已。”
肖洛桑盯著謝老爺看了半晌,低聲問道“盛家的巫蠱之術聞名天下,莫說是普通人了,就連有些道行若些的修道之人都不一定能破了這巫蠱之術。謝老爺說謝夫人的蠱蟲對你無用,縱是謝老爺的醫術在高明,都不可能用一般的的醫術配出克製蠱蟲的法子。且我先前在謝宅裏感知到了一股暮雲山靈力的氣息,不知那氣息是否是與謝老爺有關,若是與謝老爺有關,那謝老爺又與暮雲山有什麼關係?”聽完肖洛桑這一連串的發問後,謝老爺隻是維持著方才的微笑,語氣平淡回道“肖姑娘果然是暮雲山新一代弟子的翹楚啊,才來謝宅幾天就將這些事查得清清楚楚。你說的沒錯,我以前也是暮雲山玄峰門的弟子,不過那都是二十幾年前的事,那時溯昌真人剛當上玄峰門的門主,說起來,我還是你們師兄呢。”秦延接著問道“那你後來怎麼會離了暮雲山,留在漢陽當起大夫來了?”謝老爺臉上浮現出落寞的神情,沉默了片刻,才道“那時我和師妹在外曆練,來到了漢陽這裏,我與師妹不甚遇上了一隻道行極高的狼妖,師妹被狼妖所傷而身亡,我傷心欲絕,回了暮雲山後也無心再修行,便告別了師傅,離了暮雲山,又回了漢陽。應著自己會些醫術,回了漢陽後,便做起了醫館生意,後來便遇上了豔秋。這些想必你們已在梓媛那裏聽說了,然她不知道的是我與豔秋初識時,我並不打算接受她,但後來與她相處得時間久了,卻發現自己竟是也對她有了情,因此便試著去接納她。她一開始就知道我心中有師妹,所以一直懷疑我對她的感情。我在一次醉酒後,喊了幾聲師妹的名字,被她聽見了一直耿耿於懷。後來她與我成了親,一直擔心我心中沒她,便對我用了蠱。可我因著修道且主靈根是火靈根的緣故,那些蠱蟲入體內後,就被體內的真氣灼燒得幹幹淨淨。我怕豔秋知道後會不放心,便裝作種了蠱術。時不時咳嗽一下,讓她以為是我體內的蠱蟲在作怪,再吃上一粒藥丸,她便不再起疑了。”肖洛桑凝眉道“可是那藥丸對你的身子有害啊,你吃了那藥丸指不定會留下什麼病症。”謝老爺無所謂地輕笑了一聲,道“修道之人本就比尋常人活得更久,我吃了藥丸不過就是折壽十來年,這樣正好和常人的壽命差不多,幾十年後,也不用受那一人孤老的痛苦,剛好能和她一道共赴黃泉。”
話音剛落,忽聽身後傳來一聲呼喊,道“誰要你和我一起赴黃泉了,我的命還長著呢,說什麼不吉利話呢!”隻見謝夫人哭著走到謝老爺跟前,也不顧肖洛桑與秦延在場,一把抱住了謝老爺,將頭埋在他懷裏哭道“你為什麼要這樣縱容我,你明知道我對你下蠱,你還要騙我讓我安心,你不知道這些年我每每看見你咳嗽,我就恨不得將你體內的那些蠱蟲捉出來,一隻一隻的燒掉。可我不敢,我怕我一旦給你解了蠱,你就對我沒了情,甚至丟下我不管,我已經沒了親人,我不能連你也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