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似夢似幻舊人音(1 / 2)

破落廢棄的小院裏,災民們裹緊了身上破舊的麻衣,暫時地互相依偎著取暖。

旅途奔波又擔驚受怕的榕玉已經抵禦不住困意,沉沉地睡了過去。看著她明顯枯黃瘦弱下去的臉頰,溫又珊卻怎麼也睡不著,今後要怎麼辦呢?如果大旱持續日久,她又靠什麼支撐下去,難道她們就這樣死了嗎?

朦朧中,溫又珊仿佛看到了晨曦灑落在圓潤的露珠上,倏然間,不知哪裏來的一陣微風,露珠晃悠了一下卻還是咕嚕咕嚕地滾落,滴落葉尖的一瞬間映照了一彎淺淺的彩虹。而那一片鬱鬱蔥蔥中,一席樸素青布長衫的身影轉過來,淡淡地朝她一笑。

“父親……”溫又珊急切地伸出手去抓,指尖卻仿佛有種絲綢的質感,猛然抬起頭。

“溫小姐,本王要走了,感激你的救命之恩,這是我娘親臨終前留下的耳墜,雖然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卻是娘留下的唯一念想,如今我贈與於你,一月後,我便來提親。再見麵時,你便是我的妻,今生唯一的妻。”

眼前父親的麵龐不知何時消逝,竟然浮現出另一張麵孔。

三皇子!那個她從瀑布邊撿回來的男人,那個生命力頑強到令她欽佩不已,那個隻是經過她拙劣地包紮和普通的草藥居然僥幸生存下來的男人。

那個微涼的清晨,他站在庭院裏遠遠地朝她一笑,她竟然覺得心跳漏了半拍。

那個溫暖的午後,他第一次執起她的手對她說:“再見麵時,你便是我的妻,今生唯一的妻。”

隻是幾個輕盈地騰躍,轉眼間,那個的大紅色背影便消失不見。隻留下溫又珊一個人怔怔地發呆,他說什麼,一定是我聽錯了,哪有這麼兒戲的,溫又珊本能地否定,而白皙纖長的手指卻不自禁地緊緊握住那對青玉耳墜。

一陣寒風突然吹來,溫又珊打了個激靈,清醒過來,把手腳往單薄的衣服裏縮了縮,下一秒,卻又不自覺地伸出手去撫摸垂在耳側的那對青玉耳墜。小小的淚滴狀,色澤並不純粹,大抵也就值幾個包子錢吧,不過也虧得如此,不然怕是早就保不住了吧。

怎麼又在想那個人了,當時一定是開完笑啦,更何況……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輕易地許那樣的話大概是早就料到不會有實現的那天了吧,一個月?隻是借口吧。既然無法兌現又何必那樣說,戲耍我嗎?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那一刻,溫又珊的確有一瞬間地衝動想跟著眼前這個男人一輩子,隻不過那也是一瞬間罷了。

終究,他也不過是個過客,終究,她溫又珊的日子還要繼續過下去,即使再平淡無奇,那也是她的人生。

現在想這些有的沒的幹什麼,溫又珊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已經凍得沒什麼感覺的雙頰,沒有糧食和幹淨的飲水還不知道能存活幾天呢。

想起來自己前幾天悄悄地用六爻預測占卜,竟然出現了從來沒有見過的卦象,從卦象上看這場大旱應該還要持續很久,而死亡人數也呈現不斷擴張之勢,難以估計。然而,溫又珊始終覺得這結果似乎還有些不甚明朗的地方,卻也道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得暫時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