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菲菲這個謎樣的女人,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那張照片是真的嗎?如果是,又該怎麼解釋?一個以生命為代價,救出了所有被俘虜同誌,同時把縣城整個偵緝隊全殲的女英雄,怎麼瞬間就變成了敵人的間諜?這些問題太過沉重,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營地裏火勢越燒越旺,他們已被濃煙包圍,嗆得兩人都睜不開眼,他感覺從趙興忠嘴裏也問不出其他有價值的線索了,正打算帶著他離開,剛走到營地門口,正好看到外麵過來兩個人,都是農民打扮,但看他們鬼鬼祟祟的眼神,分明不像好人。
王登學眼尖,先看見對方,趕緊拉著趙興忠躲到一邊,低聲問他這兩人是誰?
趙興忠回答說他們倆都是渡邊派來接應自己的特務,按照計劃,今天他們要開著兩輛卡車,把這些糖皮人運送到城裏,位置都要擺放好,就等著大事件發生。
“你過去接應他們,設法把他倆穩住,如果敢耍滑頭,你一定活不過明天!”王登學給他亮出了腰間自己纏繞的手榴彈,然後放他出去。
趙興忠捂著傷手,一瘸一拐走出營門,先和對方打招呼。
“老趙,你手怎麼了?而且看你病歪歪的,營地還著火了,今天你幹嘛了?”這兩人很警覺,任誰看到漫天大火都會多個心眼。
“別提了,今天和小野太君玩的時候,不小心把電機給燒了,結果帳篷也點著了,太君也被燒死了,我從天上掉下來,摔得比狗還慘!”他帶著哭腔答道。
這兩人停住腳步,上下審視了他一番。
“你慘了,回去不怕渡邊太君懲治你嗎?”其中一人問道。
趙興忠擺了擺手:“管不了那麼多了,小野傷成那樣,能多活這麼些日子已經算是造化了,先完成任務再說吧,今天一過,這破營地也就沒有存在價值了,幸好糖人都在,跟我去搬吧。”說著扭頭往回走,兩人遲疑了一下,跟著他一塊進了營地。
三人冒著濃煙,把糖皮人全都搬出來,然後放在卡車車廂裏,他們幹活的時候,王登學偷偷跑到卡車旁邊,剛開始他蹲在車底盤下麵,等他們把糖皮都搬運完畢,幾個人站在駕駛室旁邊,趙興忠掏出一包煙,三人各點上一根,趙對他們說,抽完煙就走。
王登學等的就是這時刻,他先悄然爬到卡車另一側,出來後取出手榴彈,這是他最後的武器,他握著手榴彈,擰開保險蓋,然後不做聲地迂回到三人側麵,然後突然從車廂後麵冒出來,手裏高舉著手榴彈,大喊一聲:“繳槍不殺!”
三人正在抽煙,冷不丁被這一嗓子嚇得差點尿了,其中趙興忠反應最快,見王登學跳出來,他馬山蹲下,雙手抱頭,嘴裏喊著:“八路爺爺饒命!”
這幫漢奸給鬼子效力,本就心虛,願意賣身投靠日寇的,都是貪生怕死之鼠輩,他們尤其怕出城,就因為出城可能碰到八路軍,這會兒那兩人見趙興忠給自己做出榜樣,立刻效仿,紛紛抱頭蹲下,兩條腿瑟瑟發抖。
王登學見目的達到,過去先把他們配的槍繳下來,糖皮人都放在一輛卡車上,他讓這三名俘虜也爬上車,卡車上本來就有繩子,他吩咐趙興忠取來繩索,先把那兩個家夥捆結實,然後王登學親自動手,又把趙興忠也捆好,這幫家夥和假人擠在一起,各個驚恐不堪,王登學又檢查了一番,覺得他們跑不了,於是返回駕駛室,開上車,直奔根據地而去。
一路無話,汽車很快開進村子,由於事先沒有通知,路過村口的時候,他看到路邊消息樹已經被放倒,心裏笑笑,暗想根據地的防備還是細心,但凡有軍車經過,肯定有人會跟村裏通報,他向車窗外伸出一隻手臂,手裏拿著根紅布條,這也是事先商定好的暗號,隻要看到紅布條,大家就知道車裏坐著的是自己人,否則的話,這輛日本軍車要是在村裏開上一圈,隻怕民兵的“鐵西瓜”,“疙瘩湯”盛宴就都給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