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看看耿長樂,一臉茫然望著自己,她歎了口氣,示意他躲遠點,知道他不甘心,可自己必須親自動手,山崎玉指望不上,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此時依然無助地垂手而立,總覺得他書念得太多,把自己念呆了,人的感覺很奇怪,有時候,她很喜歡他的呆,有時候又無法忍受,比如現在。
她長歎一口氣,如果出去,渡邊就會看到自己,不知道他會把自己怎麼樣,可胡魁要是死了,追金童子的謎團就永遠無法解開,一切都憑著李山空口白牙胡說八道,陳忠海和失蹤火車的線索也就此中斷,她思慮再三,終於下定決心,豁出去了。
想到這裏,她一個箭步跑出來,直奔胡魁而去,眾人都在慌亂中,誰也沒想到暗處還躲著一個她,就見她三步並作兩步,很快來到胡魁跟前,見他此時已被怪物抓得失去抵抗能力,站在原地搖搖晃晃,眼看就要摔倒,他要是倒了可了不得,腦子全得噴出來,人就死了,陳菲菲不敢耽擱,把手中的藥水刺進怪物臀部。
怪物沒注意到背後有人,被藥水刺中後,霍地一下從胡魁腦袋上跳起來,半空中翻了個跟頭,然後頭朝下軟綿綿落地,爛泥般趴在那兒一動不動,陳菲菲怕它詐死,還踢了一下,它翻了個身,仰麵朝天,四肢攤開,確實是不動彈了,身上的疙瘩快速消散,皮肉也開始萎縮,不到半分鍾,原本覆蓋了整個身體的白色毛皮,就縮到隻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也就一塊頭皮大小。
胡魁不搖晃了,捂著腦袋死死盯著地上的頭皮,不知該說什麼好。
渡邊見狀樂了,跑過去用刀尖把皮肉挑起來,得意洋洋問道:“我看這東西和你腦袋後上的缺口一樣大小,你還有什麼話說?”
胡魁低頭垂目,一言不發。
“你為什麼要讓怪物在醫院找藥?”渡邊又問了一句,可胡魁死活不說話,渡邊氣得臉色青紫,他從沒見過胡魁如此倔強。
“把他帶走吧,關到你的憲兵隊裏,好好審問,希望你能問出誰是他的幕後指使者。”經此一役,陳菲菲身心俱疲,她看似隨意地對渡邊說了這句話,卻沒想到後果。
渡邊一見她,後退一步,手裏的軍刀刷地一下,抵住她的喉嚨。
“藍玉如,你真的命大,皇軍把你送上刑場槍斃,你都死不了,現在還敢潛入醫院,胡魁是你的下家吧?”他扭曲著臉冷笑道。
她也被他過激的舉動嚇了一跳,原本以為他會放了自己,沒想到渡邊卻把她當成了藍玉如,那女人擅長化妝易容,她千般算計,卻忽略了這最要命的一點,其實她也知道,渡邊心裏很清楚她到底是誰,但這卻是除去她的最好借口,反正陳菲菲這個名字已經有人頂上了,她縱然和縣長一樣的相貌,也隻能背上八路密探的身份,而這身份一旦被扣上,就再也拿不下來了,現在後悔當時不該出來已經晚了,幾個日本兵把她圍住,繩索套在脖子上,就此被帶走,臨走前,她看到了耿長樂憤怒的眼睛,要不是自己一個勁兒給他使眼色,讓他別衝動,隻怕這個黑鐵塔般精壯的漢子早就衝出來,在醫院裏動手了,對方幾個人手裏都有槍,她不能讓耿長樂吃虧,哪怕自己受點苦,最後幾乎是用憤怒的目光把他逼走的,她看到他轉身離去前,擦拭著眼裏的淚水,男兒有淚不輕彈,耿長樂這回是真急了。
“把這兩個人統統帶回憲兵隊,這回我可有的審了!”渡邊對今天的戰果很滿意,臨走前看到了山崎,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悻悻地站在原地,不知該幹嘛,“山崎大夫,你也和我一塊回去,有些事還需要你幫忙。”
日本人壓著兩個“犯人”往回走,可他們沒注意到,身後還有兩個身影,不遠不近一直跟著,正是耿長樂和薛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