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孟家香煙彌漫,孟德海和如意的焦屍被成殮在黃銅製成的大方盤子裏,上麵蓋著細麵白麻布,這些屍骸還是王桂芝趁中午時候,帶著一幫偵緝隊員到荒地裏挖土弄出來的,昨天出事後,日本憲兵人心惶惶,臨走的時候匆匆幾鏟子土就把土坑給填了,到今天中午,他們又把屍骸挖出來,不過已經沾滿了土,分不清哪個是孟德海,哪個是如意了,隻能盛殮到一個盤子裏。
孟家堂屋裏一直響徹誦經聲,寺院的主持也聽聞了昨天的怪事,因此整套過程一點不敢馬虎,所有和尚全部穿著袈裟打坐,齊聲敲著木魚,高聲朗誦經文,聲音一直傳到大街外一裏地。
陳、耿及野口就在大廳裏,誦經的時候,陳菲菲有些心不在焉地在屋裏四處轉悠,龐越看到她隨意散漫的樣子,就過來勸她要心思虔誠,否則的話,孟德海和如意永遠陰魂不散,而他們日後會一直受到惡鬼騷擾。
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心想龐越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他又沒親曆現場,為什麼會如此膽怯?看他畏縮的德性,似乎被孟德海的詛咒嚇破了膽。
為了讓他閉嘴,她隻得無奈地站在原地,可是包裏的探測器此時突然發出嘈雜的電流聲,聲音不大,隻有她才能聽到,她環顧四周,屋裏的一切都和剛才沒啥兩樣,但這聲音卻越來越大,她開始有了某種不祥的預感。
就在單調的經文朗誦聲充斥了整間屋子的時候,他們突然聽到頭上傳來一陣女人的冷笑聲,那聲音淒厲無比,說是笑聲其實和哭聲差不了多少,所有人都停住了,麵帶驚詫彼此對視,不知道是誰發出的聲音。
陳菲菲仰頭一看,隻見一個穿白衣的女人倒吊在房頂天井上,看那樣子分明是如意無疑,她頭下腳上掛在房頂,靠著一根絲帶拴在最粗的大梁上,此時正在吃吃冷笑,倒垂的模樣讓她頭發全都豎立起來,樣子非常駭人。
和尚們開始騷動起來,他們雖然日日誦經,可這樣的場景卻從沒見過,再加上王桂芝非常不合時宜地尖叫了一聲:“媽呀,這你媽如意來啦!”
屋子裏一下子炸了窩,不用別人提醒,在場的誰都知道如意昨天就隻剩下一具無頭屍體,此時出現在屋裏的分明不是人,不光是小和尚,連安興禪寺的主持聽聞此言都捂著胸口,臉色蒼白,差點就一頭栽倒。
孟家堂屋裏亂作一團,如意臉上帶著陰冷的笑,冷不丁甩出三個白色紙袋,陳菲菲由於早有預感,在她出手的時候喊耿長樂注意防備,因此這兩人都一個箭步朝後一跳,躲開了紙袋的襲擊,唯有野口由於中國話聽不利索,此時還愣愣站在原地,被紙袋砸中了肩膀,紙袋擊中他後,從袋口噴出一股白煙,這股煙塵全都沾到他的軍裝上麵,開始野口也不知道她的目的,不過幾秒鍾後,他的衣服開始發熱,然後渾身冒煙,王桂芝扭頭一看,發現他的身上竟然著火了!
“八嘎,救命!”野口驚慌之下,也不知該喊什麼好了,王桂芝見他渾身冒著黑煙,急得宛如自己親老子被火烤著一樣,圍著野口團團轉,支愣著雙手不知該如何是好。
陳菲菲轉了轉眼珠子,心想野口你也有今天,如意不管是什麼,這回還算幹了件好事,為民除害,最好把這活閻王活活燒死!想到這裏,她對此一點沒有理會,隻是喊了耿長樂一聲,讓他上去把如意抓下來。
“你就不怕我遇到鬼啊?”耿長樂剛才看到野口被燒,心裏也痛快,所以這會兒還和她開起了玩笑。
“放心去吧,你沒看如意吊著的繩子繃得有多緊嗎?要說上次你抓到的如意是輕輕一張皮,這回絕對沉得壓死人!”陳菲菲自信地說。
耿長樂掄圓了胳膊,開始沿著牆壁往上爬,由於孟太監的老房子是全木製的,這種木頭房子都是用的榫卯連接,一級一級鋪墊上去,因此如意可以沿著柱子爬到梁上去,他耿長樂也可以。
如意看到有人上來,更像發瘋般獰笑不止,她不斷地拋下白色紙袋,這些紙袋落地即燃燒,很快屋子裏開始到處冒煙,嗆得已經待不住人了。
野口身上還著著火,倒是龐越看不下去了,他喊了一聲王隊長快狠狠打太君,這時王桂芝才反應過來,脫下自己的褂子,像抽鞭子一樣在野口身上狠狠抽打起來,野口被他抽得單腳直亂跳,慘叫不已。
再說耿長樂,身手非常利落,沒幾下就爬到了房頂大梁位置,如意此時已經收回來,單膝跪在上麵,見耿長樂朝自己過來,就想撲過來咬他,耿長樂順手就把她夾在腋下,任由她粉拳亂舞,打在自己的肋條上,隻砰砰響,卻一點奈何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