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罰做木頭”這樣的刑罰,相當於將人的靈魂打散,隻剩下一具喘氣的軀殼,從此他便沒有未來。
宣判完畢後,程雲彪那巨大的透明身體再次發生變化,如棍般的怪人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數如小猴子般的人形生物,它們從透明的身體中浮現出來,並慢慢凸出體外,無數隻幹癟的手伸向空中,似乎要將崔堂主拉下來。
崔堂主的臉都快綠了,他顫抖著身體,轉身想逃,從他的背後光滑如鏡的表麵突然伸出無數細小的銀色長須,將他團團圍住,這些長須的頂端閃閃發光,如同一個個微型手電筒,隻不過發出的光五顏六色,看上去很漂亮。
這些長須發出的光線照在崔堂主的身上晃來晃去,一眨眼的功夫,所有的長須整齊地組成一個排列,使得光線照出的色彩與崔堂主的身體色彩一模一樣,也就是說,崔堂主的臉上有一個紅色痦子,這些長須打出的光線也要在這一位置形成一個紅色光斑,大小形狀與痦子別無二致。
當靜止的光線把崔堂主完全罩住的時候,他就再也不動彈了,整個人仿佛定格在了那一瞬間:爆出的眼球,張開的嘴,留下的口水。
光線慢慢變細,崔堂主的形象也開始離散開來,他如同漂浮在空間中的細小的像素點所組成,這些像素點逐漸稀少,他立體的形象漸漸向照片靠攏,然後慢慢暗淡下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張秋芳隱約看到,有一隻小猴子長得和他很像。
“接下來,我們要歡迎新來的朋友,李山。”話音剛落,程雲彪又把臉轉向這邊,“黑仙需要你馬上入會,有問題嗎?”那聲音簡直就是命令。
“沒問題,我,我入會。”李山麵無血色,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
“入會就要拿出誠意,八路軍的根據地在什麼地方?”程雲彪繼續逼問道。
“這個,我...”李山感覺自己腦袋裏一片空白,
“快說,你想知道還有比罰做木頭更嚴厲的懲罰嗎?”
在咄咄逼人的高壓下,李山徹底崩潰了,他還年輕,他不想把人生的軌跡結束在這裏,他告訴程雲彪,根據地在辛李莊,那裏有幾家堡壘戶,連長和政委的住所,說完這些,他全身汗如雨下,加入八路軍後,他本以為自己成了一名英勇的戰士,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感覺還越發強烈,可眼下,程雲彪冰冷的話語就如同一把堅硬的錘子,打碎了他看似堅強的外殼,露出無比脆弱的內心。
“很痛快,這樣省了不少麻煩。”程雲彪冷笑道,“行動的事情你們兩個一塊完成,入會的規矩一會兒她會告訴你,本次報告結束,你們可以回去了。”
眾人默然,每個人的腳下悄然裂開,形成一個圓形孔洞,張秋芳感覺腳下一股氣流湧動,緊接著,一股強大的力量把她吸入洞中,她坐在椅子上,在洞中飛快地滑行,滑行速度越來越快,巨大的加速度讓她有些眩暈,聲音離她遠去,又漸漸靠近,前方隱約看到出口,滑行的速度也慢了下來,她感覺自己從漂浮中回到了地麵,那股甜膩的味道如約而至,就在出口處等著她。
當穿過出口時,她感覺自己重重地摔在椅子上,那一瞬間讓人有些懵,她拍了拍自己的頭,眼前的桌子還是那張圓桌子,周圍坐的還是那些人,旁邊的李山氣喘籲籲,看起來氣色不太好,眾人紛紛起身,一言不發地相繼離開,隻有一個人坐著不動,他麵帶微笑,氣息均勻,此人正是崔堂主,看他沒事,李山長出了一口氣,張秋芳攙扶著他,兩人向外走去。
當他們走出永定俱樂部時,聽到裏麵有人嚷了一句:“不好了,崔堂主瘋了!”李山腿一軟,差點當街跪倒。
“你是故意的,把我帶到那種地方。”回來的路上,李山的表情非常痛苦。
“我沒有辦法,那種恐懼,我無法抵擋。”張秋芳木然地說。
“咱們都成了叛徒,再也沒辦法回去了!”李山絕望地歎息。
“可是,這樣咱們就能在一起了。”張秋芳拉住李山的手,用曖昧的眼神掃過他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