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恐懼製造者(下)(1 / 2)

張秋芳注意到,這間屋子裏的香味特別濃鬱,甜絲絲的堵在嗓子眼裏很別扭,而且屋子裏味道越來越濃,她突然感覺頭很沉重,很困,周圍一點聲音都沒有,這個世界似乎正在離自己遠去。

眼前是一條漫長的拱形通道,周圍一個人都沒有,走在路上隻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通道的盡頭有一扇門,門後透出光亮,出於本能,她一路逐光而去。

當她推開門的時候,卻看到了更加詭異的景象:門的另一邊竟然是個封閉的球體,球的內壁光滑如水,泛著淡淡的銀光,程雲彪懸浮於球體中心,他緊閉雙眼,麵無表情,其他人坐在球體邊緣,有的坐在頭頂,有的坐在底部,還有的坐在半空,重力似乎失去了作用,他們可以隨意安排自己的位置。

張秋芳不敢說話,趕忙找到一個空位置坐下,李山就坐在自己旁邊,木然地瞪大雙眼,直勾勾看著程雲彪,一言不發。

“人都到齊了,現在我們開始。”程雲彪的聲音甕聲甕氣,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

“這裏是黑仙的法壇,我們要把近期發生的事情向上仙報告,在這裏不存在謊言,也不容許背叛。”冰冷低沉的聲音從各個方向傳來。

“張秋芳,明天我們將會有一次大的行動,而你是這次行動的關鍵,一定要保證行動的萬無一失,你能做到嗎?”張秋芳發現他說話的時候嘴並沒有動,也沒有表情,就如同飄在空中的一具浮屍,但那種居高臨下咄咄逼人的氣場卻能分明感覺到。

“能做到,請會長放心。”她小心翼翼地回答,同時偷眼看了看李山,他似乎清醒了些,顯得很不安。

“記住你說的話!”程雲彪的身體在慢慢膨大,同時通體變得如玻璃般透明,但是外表的輪廓仍然清晰可見,同時在他的身體裏開始浮現出詭異的場景:那裏顯現出一片黯淡的荒原,夜色即將來臨,荒原上,一個細長如棍的“人”在緩慢地行走,它的身體異常晦暗,看不到它的臉,身體的細節,就如用濃黑的墨色畫出的輪廓,在它的“頭”部位置,有些凸起的地方在輕微地動,好像手掌在燈下做出的影子。它的肩膀上扛著一根同樣細長的矛,矛尖上插著一顆開始幹癟的人頭。

盡管在醫院每天接觸大量的傷員,張秋芳看到這一幕時還是差點驚得昏死過去,更讓她毛發倒豎的是這顆人頭的麵目同樣模糊,朦朧中似乎還在不停變化,有時候那張已經開始變形的臉變得似曾相識,有時候變得熟悉不過,還有時變得無比陌生,有幾個時刻,那張臉就是她自己!

“看到自己了嗎?”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看到了...會長...你放心...一定不會出問題。”張秋芳感覺胃裏一陣惡心,差點就吐出來。

“那就好,我還是很相信你的忠心。”“程雲彪”說道,接著他如閃電般轉向上方,在他們頭頂上坐著一個小個子男人,留著八字胡,右側眉角下麵有一個長毛的大痦子。張秋芳認得剛才就是他一棍子把李山放倒的。

“崔堂主,這個月你手下的弟兄收了多少大洋?”

“一百,一百二十五塊。”這位崔堂主偷偷瞟了這個浮在半空的大家夥一眼,戰戰兢兢說道。

“太少了吧?”

“沒辦法,年成不好,底下人都拿不出錢來。”崔堂主開始擦汗了。

“我是說,你自己截下的太少了!”冰冷的聲音也同樣可以變得很嚴厲。

“黑仙大人在上,我,我真的沒有!”崔堂主開始喘粗氣。

“你上月共收了一千四百塊大洋,隻交上了一百二十五塊,剩下的錢藏在你家西屋炕下麵,沒錯吧?你以為能瞞過去?你難道忘了黑仙是無所不知的?”那個聲音變得變本加厲。

“啊,黑仙...”崔堂主當場哭了起來。

“在法壇上撒謊者,背叛黑仙者,罰做木頭!”程雲彪開始威嚴地宣判,聽到這個結果,張秋芳頓時麵無血色。

她加入黑仙教已有月餘,知道“罰做木頭”是一種怎樣的刑罰:黑仙教有“換命”的法術,就是將重傷或者重病將死之人的性命轉移到另一個人的身上,延續前者的生命,脾氣秉性還是前者的,但是相貌身體卻是用的後者,當施用這樣的法術時,作為前者生命載體的人,他本身的生命就已經到了盡頭,雖然看上去眉眼相貌說話聲調都沒有變化,卻已經失去了靈魂,後者的身體就叫做“木頭”。這種法術相當可怕,也經常因為沒有合適的“木頭”而無法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