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淵知道自己接下來可能要背負著的是些什麼,但是他隻能這麼做。
如果不能夠把這些軍心給平定了的話,等到城池被攻破,那事情就會發展得更糟糕,到時候,會出現一座城池的六叔這樣的人。
舍小家為大家。
這是必須要做的事情,熊淵心中深深的明白這個道理,但是有時候這個小家想要舍去的話著實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情。
熊淵知道自己救不了六叔,心中不禁更加對於自己十分厭惡。
若是自己也能夠擁有像汪老那樣強大的力量,擁有像汪老那樣豐富的丹藥儲存,六叔能夠活下來的希望也就會更多一點。
而熊淵當時全身上下,居然連一瓶十分有效的止血的藥都沒有!
再退一萬步講,若是熊淵能夠強大到獨當一麵的話,汪老也就不會上戰場,不上戰場也就不會受傷,更不會這樣死。
所謂入土為安,汪老這樣死去,連一個完整的遺體都不能夠得到,那得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日後去了冥界,定然也不會安心的吧?
熊淵狠狠咬著牙,甩甩頭,他此時後悔自己為什麼如此弱小也沒有什麼用了,他此時如何悔恨都不能夠將汪老給挽救回來,既然如此,熊淵此時能夠做到的就是不要再出現更多向汪老一樣的人。
熊淵帶領著剩下的為數不多的士兵衝上去,而這其中,最發瘋的一個人,則是剛才的那個肖凱。
熊淵很清楚他,熊淵是看著他因為上一次齊遠被魔獸吃掉的事發瘋的,而自從齊遠走了之後,這個孩子就一直都是六叔在照顧,而此時六叔也走了……
在所有人當中,隻有他是最清醒的,他沒有相信熊淵所說的鬼話。
就算是汪老出手,就算是宗鬥師出手,又能夠怎麼樣?都已經傷成那樣的人了,要怎麼樣才能夠再活過來?
誰會信那種鬼話?
然而就是因為他此時心中就像是一麵明鏡一般清楚,他沒有戳穿熊淵的謊言,他隻是想要自己一個人去發泄,他衝在了最前麵,手中的長矛都已經有了缺口,他的手上此時已經死掉了十頭魔獸。
所用的方法,很簡單,就是熊淵當初告訴他們的,對準圓角中心,刺下去,相信自己的力量,長矛足夠長,在魔獸衝過來咬你之前它早就已經死了。
而他忘記了的是,就算長矛足夠長,折斷的長矛也並不能夠做到什麼。
在肖凱手中長矛斷掉的一瞬間,熊淵的眼睛頓時間睜大,他看到的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他所看到的事情是在這場戰鬥當中屢見不鮮的一幕。
他看到了一個鮮活的生命即將走向死亡。
熊淵看到了肖凱手中的長矛突然被折斷,看到了那魔獸趁機張嘴向肖凱咬過去,看到了肖凱先是驚訝轉而視死如歸的眼神和並不打算逃竄了的身體。
熊淵的手中提著熔淵劍,衝了上去,在他的熔淵劍刺入魔獸圓角中心的一瞬間,那魔獸叼住了肖凱的脖頸,並且咬了下去。
肖凱的身子軟倒在地上,頭咕嚕嚕滾了出去,隨著動脈噴出的鮮血灑了熊淵滿臉滿身,因為熊淵就站在他的身邊。
熊淵此時看到的整個世界都是紅慘慘的。
又是因為自己,又是因為自己!
熊淵手中的熔淵劍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熊淵像是發瘋了一樣一劍一劍狠狠向那魔獸已經倒在地上的屍體刺過去,烈火將它的血水快速給蒸發掉,那些水蒸氣又變成了水煮,成為了在空氣中飄散著的白霧。
帶著濃濃的血腥味。
而此時熊淵的動作,與當初的肖凱,如出一轍。
刺了許久,熔淵劍似乎也像是被熊淵這樣的怒火給燒得沒勁了一般,紅色的光芒黯淡了下去,熊淵身上所有的力氣也都已經消失,他突然跌坐在地上。
此時的獸潮,竟然已經退了。
剩下不多的還活著但都已經受了傷的魔獸紛紛扭頭往回跑,熊淵知道它們這一年是再也不回來了。
他此時看著茫茫的戰場,到處都是黃沙,到處都是白霧。低頭看著地麵,地麵此時是猩紅色的一片;又抬頭看了看天空,也是一片猩紅。
鼻尖充斥著的血腥味壓得他喘不過來氣,他呼吸不到任何一點清新的空氣,因為在這個環境當中待久了,他竟有一種“世界上的味道本就應該是這樣”的錯覺。
何為生靈塗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