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的那天,壘城成功驅逐了最後一波魔獸攻擊,成功守衛了壘城。同時,傷亡慘重。
熊淵自從前天那一戰後一直都有些緩不過神來。因為這一次的戰鬥情況十分慘烈,很多人都受了輕輕重重的傷,所以汪老讓他們在壘城暫且休息了一天,今天這才準備啟程。
這一次不僅是讓大家都受了些傷,更重要的是讓大家的心中都有了些許不舒服的地方。
熊淵之前沒少殺過人,但是身邊也從未像這樣死過與自己比較親密的人。他們本身都是十分和善的人,六叔一直十分照顧自己,平時在戰鬥之前都會仔細替自己檢查繩子,總是在叮囑著自己要小心下麵的魔獸,還總是笑著說若沒有熊淵他們這邊的防守可就很麻煩啦。肖凱自己也經常去看他,畢竟肖凱的命是自己救回來的,而熊淵也看著他從一開始發瘋的狀態到後來快速成長成為了自己這邊隊伍中的一個好士兵,甚至還曾經獨自擊殺過三四頭魔獸,有著六叔和其他人的照顧他也慢慢地成長起來了。
而這樣的兩個人,就這樣在熊淵麵前,清清楚楚地,倒下了。
若說是天命、若說是報複的話,他們都是那樣好的人,老天是瞎了眼麼?
為何要帶走他們?
為何如此不公?
熊淵一直沒有哭,但是他的眼睛總是紅著的,仿佛那一天噴濺在他頭上臉上的血液一直都沒有被抹掉。
熊淵總是在看著城牆的方向一陣又一陣子的愣神。
不僅是熊淵如此,還有很多人都是這樣,而且熊淵的狀況還是好的,畢竟他是曾經親手奪走過人的生命的人,他所受到的打擊僅僅隻是因為身邊十分重要的人就那樣走了而已。
但是更加嚴重的就是那些從未見識過生死,手上幹淨得一條人命都沒有沾染過的人——
嵐。
她本身就是一個學習醫術的人,懸壺濟世,救死扶傷,她是最看不得傷亡的人。
然而她所負責的那一部分區域,這一次有很多被她經常救助的年輕的小士兵就那樣喪失了生命,而身為醫者的她居然無從下手。
熊淵知道那種無助感。
經過了一天的調整之後,熊淵自己已經能夠從這種陰霾當中走出來一些了,但是熊淵知道,嵐做不到。
嵐的心太善,所以她必然不能原諒自己的手上就這樣的失去了不知多少的生命。
她畢竟是醫生,對於她來說,沒有救活,就是她殺的人。
所謂醫者就是站在天使身邊的魔鬼。
嵐沉浸在這種悲痛之中,比熊淵時間還要長的晃神,比熊淵還要深刻的痛苦。
而今天,熊淵覺得自己已經稍稍能夠接受了。同時今天也是大家該準備走的時候了。
熊淵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全部都整齊擺放在自己的手鐲儲物空間當中,走出了房門。
五月初的天氣已經熱了起來,因為這邊是北方,所以熱起來可以說是十分幹燥,仿佛匠人身體當中的水分都給蒸發掉了一般。熊淵此時身上已經不再是之前那樣裏三層外三層地穿了,除了裏麵的內襯,隻穿了一件十分薄的外衫,這一件外衫是在壘城匆匆買來的,所以樣式並不是十分繁雜,是純純的白色。
熊淵這樣穿,一是因為太熱,唐門的黑色的袍子料子雖然好但是熊淵隻帶了之前天氣還冷的時候穿的較厚的衣服,同時黑色還吸熱,穿起來很是難受;而是因為熊淵經過的戰鬥太多,很多衣服經過一場戰鬥之後就已經殘破到完全不能穿了,所以熊淵的衣服就像是一次性用品一般,每隔三四天就會有一件衣服報廢。
好在熊淵的銀錢還是足夠的,臨走的時候從唐鍥那裏拿了不少,若是現在熊淵缺錢的話隨便打造點什麼武器賣出去也能拿到一些銀錢。
今天的陽光十分明媚,像是在歡送熊淵他們這一戰凱旋而歸一般,甚至一開始都照得熊淵有些睜不開眼睛。熊淵眨了眨眼睛適應了一會兒陽光,就看到了那站在那裏孤零零的一抹倩影。
熊淵心神一動,輕輕走過去,從背後抱上了嵐。
嵐顯然被熊淵這一下給嚇了一跳,一時間下意識地想要鬆開,但是卻又突然反應了過來。
“淵兒?”
嵐輕輕地叫著。
“嗯。”熊淵沉迷於嵐發絲上的淡淡香味,沉聲應道。
“你……”嵐的手放在熊淵摟在她腰上的手上,這樣的動作太尷尬了,若是被別人看到了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