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去不返,夜幕就要降臨。雖然這個灰色和再黑一點的灰沒啥差別,但歐陽還是明顯感覺到光線更暗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有冷風陰陰地掃過,搞得他毛骨悚然的。
沒給歐陽太多回味的時間,幾乎是剛吃完了麵,老頭就從門後鑽了出來,瞅著歐陽。可能是在思考誰來收碗這個哲學問題,可惜歐陽沒有領悟到,反而左手一根筷,右手一根筷,很煞風景地問:“老爺爺,你這銀筷子是不是可以試毒?”
老頭嘿嘿一笑:“那你怎麼吃了那碗麵呢?”
臥槽!
穩住……歐陽麵色一變,但立刻沉住氣,“您又怎麼知道我吃了呢?”
就在這氣氛僵持不下的時候,老頭幹脆地收了碗,估計已經看穿了主角的尿性,知道他不會輕易領悟到收碗洗碗這一奧義的。
老頭嗬嗬一笑,“隨便你。反正銀質的筷子不能用來吃飯,你要是一直用會中毒。愛要不要。”言罷,又跑門另一頭去了。
歐陽:……
看著銀筷子上油乎乎的一層薄薄的湯水,歐陽迅速借用桌上的紙巾將其擦幹淨,然後隨身帶著。
周圍的能見度已經很低了,比北京的霧霾天氣還要嚴重,歐陽唯一看得見的隻有寫著【???】的大門,以及距離大門不到一米的桌子……老頭始終不出來,歐陽決定自己進去。
門是由雲層組成的,穿過連接兩個空間的介質就像深水潛泳。
……
果然。
老頭沒打算帶著男主一起進來,而是回到裏麵等主角什麼時候有覺悟進來。可能這和歐陽剛剛沒有主動提出收碗有關,他要是收碗,老頭肯定不留在原地,那不就一起進來了?
穿過門是沒有聲音的,但自己的地盤多了個生物還是可以快速感知的。老頭一邊在辦公桌上快速地寫著,一邊頭也不抬地道:“坐。”
歐陽照做。
“姓名?”
“歐陽兆豐。”
“性別?”
“……你是在審犯人嗎……”
老頭停下嗖嗖寫字的動作,新拿出的純白紙張上明確寫了歐陽兆豐四個字,老頭的字跡很好看,不是可以作為字帖紅本來練的那種,而是書法家的飄逸。那剛勁有力的筆鋒在彰顯著主人不菲的功底,張弛有度的字距說明每個字下筆之前老頭都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而這種深思熟慮久而久之變成了習慣。
“你們地球人問問題最高效的不就是這個模式?”老頭的筆尖一直在白紙上碰一下碰一下,點出了無數的小墨點,簡直要逼死強迫症。
歐陽挑眉,試探:“喲,還帶參考的。”
老頭嗬嗬兩聲,繼續:
“性別?”
“男!”
“知道自己怎麼到這裏來的嗎?”
歐陽支支吾吾答不上來,情況就像被語文老師提問,好像知道答案,但是說錯了又很丟人,膽子小的就不敢說,特別是被周圍同學都用寄予期望的眼神注視著。他一向沒有這種苦惱,因為他是自嗨屬性的人,說錯了就說錯了,可是這次是真的不知道答案,碰巧遇到開卷考試卻不知道第一題的答案在書本的哪一頁……
“證書拿來我看看。”
看了那個小本本,老頭眉頭擰起來,不吭聲,黑眼珠還是什麼別的顏色咕嚕咕嚕轉動,反正黑白灰的世界裏看起來就是黑色的,還有點滲人。
“你這事情還是我頭一次遇到。看來以後你會變成我這裏的常客了。歐陽?”,老頭啪地一聲把證書甩到桌上,“拿走拿走。自己收好。”
歐陽點點頭,有點茫然:“還有什麼程序要走嗎?”
“走什麼程序?這裏的負責人就是我,若非你遇到她,我才懶得出來管這破事。不過閑置太久也無聊,你先準備準備吧。”
“準備什麼?”
“受刑啊。”
……
空無一人的門外,黑暗吞噬了最後一片淨土……
最深層的地獄,最痛苦的靈魂……無盡的苦難,無邊的懺悔……
李國棟:煉獄的煎熬,罪惡的喧囂。
陳璐露:徘徊的悼念,稚子的煩惱。
歐陽兆豐:……你們拽什麼文藝?
→翻譯如下:
站在行刑的工具前,歐陽內心極其不淡定,但還是控製住了麵部肌肉的協調。老頭在一旁搗鼓古老的唱片,試了幾次沒有成功,最後掏出壓箱底的一張碟,陰沉沉的女聲在空間裏放歌。沒有回聲。這又是一個被設定無邊無際的空間。
“我要被淩遲處死?”一排排的工具,一個比一個可怕,讓人看到就能聯想出被施刑者扭曲猙獰的麵容。
老頭不知道何時起又端著一碗麵,由於隻備了一碗,當著別人的麵吃東西卻不分有點不好意思,所以等主角走掉了再開吃,“肉體的痛苦往往都是表麵現象,你要是精神到達一定高度都是可以忍過去的,忍過去了就過去了。而靈魂的折磨卻不同,要是你難受,這種難受會伴隨著你不論輪回。”
不用麵對這些刑具了。歐陽心態很好,沒把老頭的話當一回事。
“啥時候可以再看到你啊,老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