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軍柏鄉大敗,扭轉了河東在戰略生存上的被動狀態。梁大帥王景仁、副帥韓勍、先鋒李思安僅以數十騎逃得生命。彼時梁乃天下第一富強之國。境內除了朱溫一向執行的:安輯流亡、勸課農桑、輕徭薄賦的國策沒變,西京開封更成為商貿中心,商賈雲集,物品豐富,繁華昌盛,梁軍裝備貴重炫目,單就鎧甲,每付就值數十萬錢。晉兵獲勝,迫不及待漏夜衝入柏鄉,繳獲了大量糧食、資財、器械,大大地發了一筆橫財,無不歡天喜地。李嗣源卻沒去爭搶,引兵狂追梁軍殘兵敗將,直至邢州。鄰近邢州的磁州,鎮守的梁保義節度使王檀聞梁軍柏鄉慘敗,立即以兵嚴備,開城收納梁殘兵敗卒,資以錢糧,遣歸本道。梁軍計被殲二萬人,梁之精銳“龍驤”“神捷”全軍覆沒,梁將被俘二百八十五人。早前占據深、冀二州的梁將杜廷隱、丁延徽驚悉梁軍敗戰柏鄉,慌急之下,悉驅二州丁壯為奴婢,老弱者坑殺之,城中存者壞坦(殘垣斷壁)而已。
梁崇政使敬翔自皇帝遣使止王景仁過河陽,王景仁不受詔,就白於朱溫曰:“兵可憂矣!”朱溫認同,“宵衣旰食”,柏鄉傳來敗戰,他隻長歎一聲。待王景仁歸訴敗因,朱溫曰:“吾亦知之,蓋韓勍、李思安輕汝為客,不從節度爾。”
梁乾化元年(公元911年)正月初八,朱溫以楊師厚為北麵都招討使,將兵屯河陽,收集散兵,旬餘,得萬人。李存勖得勝,稍事休整,於月中,遣周德威、史建瑭帥三千精騎趣澶州、魏州,令張承業、李存璋以步兵援李嗣源攻打邢州。自以大軍繼後,並移檄河北各州縣,諭以利害,不許助梁為虐。朱溫亦遣別將徐仁溥將兵千人,自西山夜入刑州,助王檀守城。罷王景仁招討使職,落其平章事之銜,以示懲戒。至二月初,晉王至魏州,令攻之,不克。朱溫以天雄留後羅周翰年少,更忌魏博舊將暗懷二心,以戶部尚書李振為天雄節度副使,與杜廷隱將兵千人,自楊劉濟(渡過)黃河,經間道(偏僻)夜入魏州助羅周翰守城。初八,梁軍萬餘人將渡黃河,聞晉王存勖觀河於黎陽,竟棄舟而去。
周德威帥兵自臨清攻打貝州,奪得夏津、高唐,攻博州,拔東武、朝城,攻澶州,梁澶州刺史張可臻見凶猛而來的烏鴉騎兵,棄城而逃,朱溫簡直氣死,著人逮到他,即刻處死。十五日,朱溫拖著病體,親自掛帥坐鎮白司馬阪督陣。
中書令、盧龍兼義昌節度使、燕王劉守光既克滄州,很以為得天助也,荒婬暴虐滋甚,動則刑人,且必置於鐵籠,以火逼之。製鐵刷刷人臉麵,致人傷殘。聞梁兵敗於柏鄉,使人謂趙王王鎔、義武節度使王處直曰:“聞二鎮與晉王破梁軍,舉軍南下,仆亦有精騎三萬,欲親自帥之為諸公啟行,然四鎮(鎮、定,燕、晉)連兵,必有盟主,仆若至彼,何以處之(要怎麼對待我)?”王鎔聞之,憂慮莫對,遣使告於河東,晉王笑曰:“趙人告急,守光未出一卒以救之,及吾成功,乃複欲以兵威壓離間二鎮於吾,愚莫甚焉。”諸將曰:“吾雲州、代州與之接境,彼若侵擾我之城戍,必動搖吾之民眾,吾千裏出征,倘燕滋事騷擾,緩急難應,此亦為腹心之患也。不若先取守光,然後專意南討。”晉王曰:“善。”會梁將楊師厚自磁州、相州引兵救援邢、魏二州,十七日,晉兵不與糾纏,拔營而去,師厚追之,逾漳水而止。邢州解圍,楊師厚留屯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