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怒號,驚濤拍岸。

沾滿青苔的石頭上趴著一個白衣女子,看上去十六七歲的樣子,蠟黃臉上雙目直視前方,狂風揚起縷縷青絲和身上寬鬆的白衫,拂過她瘦弱的肩膀,仿佛再多一分力量就會把她卷走一般。

少女旁邊坐著一個白衣男子,手上,臉上嘴角全是血。許是過了很久,血已經開始發暗結痂,凝固在臉上,嘴角,縱使這麼安靜的端坐,那樣子卻宛如一個吸血惡魔。

兩人仿佛蠟像一般,不管風吹雨打,一動不動。

伴著狂風來的,還有一艘飄搖著的船,說不上豪華卻不失大氣的船。

趴在石頭上的女子呆滯的眼光終於多了一絲亮光:“船……公子,看,有船啊……”女子興奮的聲音因多天未進食而變的沙啞,細小而斷續的聲音隨著席卷而來的狂風一下子消散。

然而,端坐在她旁邊的白衣男子還是聽到了,眯著的眼睛終於睜開。被外界稱為鬼手西樓的他十幾天未進食已變的虛弱不堪,若不是如詩的鮮血,此刻怕早已暴屍荒野。

眼神順著如意手指的方向,看到遠遠飄來的那隻不算很大卻裝飾豪華的船,張著的帆迎著狂風,無頭蒼蠅般跌跌撞撞而來,不知會不會一下子就被刮翻,沉入海底。

強風席卷而至,巨浪撲麵而來,打得連上生疼,嘴角已經幹涸的血跡被這忽如其來的鹽水衝淡,淺淺的血腥味卻摻雜在空氣中久久不散。

一張因失血過多而變得蒼白的臉就這樣突兀的浮在眼前,斷斷續續的聲音似大海的低吟:“公子,要活下去啊……”

心,忽然就痛的厲害。

如詩

如詩

若不是我的出現,聰明如你一定可以把如意照顧的很好,聰明如你,也斷不會這麼小就香消玉殞。

“公子……我們……我們是不是有救了?”瘦弱的女子趴在石頭上一動不動,如將要枯萎的花一般,掙紮著想要阻止凋零卻無能為力。

重宇西樓衝她微微一笑,“對,如意,在這等我回來。”

被海浪吹散的血跡畫花的整張臉,這甚是猙獰恐怖的一笑卻給如意吃了定心丸一般,讓她實實在在昏了過去,

重宇西樓看著在風中搖擺不定的船隻,積蓄許久的力量如波濤般自胸腔中湧出,一點點蔓延全身。

星魂劍光閃過,差點令船葬身海底的帆如乖順的孩子般降到甲板,劇烈搖晃的船總算稍稍變得安穩。

憑借著心中的不甘,腦中的執著,縱身一躍跳上那艘小船。

這一躍,仿佛用盡了全身最後一絲力氣。十幾天滴水未進,加上剛才傾盡全力的一擊,果然,縱使自恃武功高強的西樓公子也有點承受不了。

粗喘著氣,扶著手中的劍勉強站起,抬眼看去,剛好對上一雙亮如繁星般的眸子。

有一瞬間的錯愕,倒不是因為船的主人此刻狼狽不堪,隻因那眸子裏的恐懼讓他想起兒時的一位小友。

想起當時因恐懼嚇得哇哇大哭卻鼓足勇氣笨手笨腳給自己包紮的孩子,嘴角終忍不住扯出一絲笑來。“姑娘莫怕,在下隻是想幫忙把船停下來。再這樣下去的話,你會和船一起葬身大海的。”

驚魂未定的少女一襲紅衣,或許已經看不出是紅衣,沾滿汙漬的衣服不仔細看早已辨別不出顏色。

因風暴來襲狼狽不堪的少女別開眼睛,不去看這忽如其來的闖入者,“然後你也失去了生存的希望。”冰冷的聲音帶著疏離,西樓怔了一下暗歎:明明一樣的眼神,差距竟如此之大。可惜,那小小可愛的人兒,四年前已葬身火海。“當下之計是將船泊好,待明日暴風一過再做打算。”

“若你真有本事泊好了船,本姑娘就勉為其難帶你一程。艙裏有衣服和水,洗完臉換了衣服再出來,髒兮兮的醜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