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從裏屋邁出一位精神矍鑠的老者,小安幾個正要跟他打招呼,卻沒想——
“呃,你——!”
不知為什麼,那老先生一見小安即發出驚歎,也讓在場的人跟著詫異,還以為怎麼了。
嗯,總不能是我麵目恐怖嚇到他了,小安想。若是小遊不在的話,或許還能以為是不是被什麼附了身,但小遊就在身邊,若有什麼邪物她一早就給收拾了。於是,料定那老者的驚訝應另有其因,小安很從容又很溫和地說,
“這位阿公,您是不是認為在哪兒見過我?”小安當下聯想到自己當初那些奇怪的夢境,直覺眼前這位阿公八成能幫自己順利牽出那段塵封已久的曆史。
“哦,是啊,”那老者又仔細端詳了幾下小安,稍微定了定神,繼續講道,“你長得很像我們這裏一位故人,我猜想,或許你是她的後人也說不定。但即便如此,都已經隔了好幾代,兩位居然還能這麼像,那就真是很奇了。”
“哦?竟然還有這等事?”芳緹表現出對此事極大的好奇,“兩位快來,阿公也先坐下,咱們都坐著聊!”說著,幾個人在芳緹的引領下一一入座。
阿公的這番話若在以往,小安恐怕是根本不會放在心上的。其實像他說的兩個年代相隔很久卻麵貌相近的人並不鮮見,那些報刊網絡整日不都為大家忙著搜集那些例子,還真難為了那些人,竟真的從古今中外搜羅出那麼多孿生臉。這也讓小安開始好奇,開始向往,要是自己真能擁有一個時空機器就好了,能自己獨立操作的那種,不需要被誰押著去,自己想去哪去哪,而且來去無拘。
古時沒有照相機,圖像的采集最多也就是靠人手工繪畫記錄,而且還保不齊會帶有作畫者的感情色彩,甚至有些模特本身都會提出過度美化的要求。當然現在也還可以作假,不,是更可以作假了,整容、化妝、後期處理,都可以讓一個人麵目全非,即使是麵部掃描軟件也無能為力。
很多人應該都好奇,古時那些著名的人物到底都長什麼樣,四美究竟能美到何種程度。都說人類是在不斷進化和演變著的,有人說,因為科技的進步,人類已經不需要再從事過於繁重的體力勞動,因此骨骼等也在跟著悄然變化,所以人類會一代代更加清秀,所以古人必定標致不過今人。
可這話怎麼聽著都有點唯心和絕對,遠的不說,就說近現代的百十來年,就可謂一個時代一個風格,一個時代一個氣質。我們常說,由於某某的離世,導致一個怎樣的時代終結,那個“怎樣”多是高貴優雅一類的詞彙,充滿了今人對古人和故去時代的追憶。其實不是當下就追不回那種美好,隻是某些特色在某個時期非常集中又非常明顯,所以才成了那個時代的標簽。
所以,不知道那位跟自己相像的長者又會有著怎樣的時代標簽呢?
她身上一定是還帶有屬於那個年代的標簽的。一個人的青春時期對其本身是非常重要的,我們常常以一群人出生時所處的時代來定義他們,而非其他時期。總不能待某人死後,再說他是某某後吧,誕辰和忌日總是不同的。
因著對“孿生臉”的好奇,小安繼續問道:
“阿公,您跟她接觸得多麼?能不能跟我講講她?”
“可以,不過,你是——”阿公稍微遲疑了一下。
“哦,這兩位都是我哥哥的朋友,阿公,她們來之前我不是都跟你說了麼!這位是鄒姐姐,我哥當年的同學,這位——”芳緹手指著小安卻一時語塞,想來她既然是小鄒的朋友那就也不是外人,於是立馬又笑著跟她阿公說,“呃,我們還沒來得及認識,反正是鄒姐姐帶來的朋友,那就應該也是我們的朋友!”
小安很感謝芳緹熱情的介紹,不過畢竟是在別人家,自己總還是要作下自我介紹的,“阿公您好,我叫小安,這次是跟我父母一起回老家來。不過,因為我們離開已經多年,所以這裏恐怕也沒多少熟識的親戚能讓我們省親了!”
“哦——”阿公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老安家的後人吧?可是奇怪了,莫非——呃,算了,這或許也隻是巧合吧。”
奇怪,莫非,巧合,這幾個詞在阿公這裏又有著什麼特定含義呢?小安真想趕上去問,可一想到是在別人家,自己跟這家人又不算熟,因著禮貌,她就不敢太冒失。幸好芳緹那兩姐妹也早就忍不住好奇,替自己開口問了:“哎呀,阿公,人家安姐姐好不容易大老遠回趟老家,你要麼就別說,要麼就直說,幹嗎還欲說還休的!”
“呃,是是,其實這原本也不是什麼秘密,當年這裏的人是都知道的!我跟你們這幾個孩子說了也沒啥關係的,我還怕你們嫌煩不愛聽呢!”阿公如是說。
“哎喲,哪個不愛聽,阿公,你講就是了!你不是最愛聊天了麼!”芳緹搖著她阿公的胳膊撒嬌道。
“是呀,阿公,我長這麼大被人說成大眾臉不是一次兩次,可像今天這樣把您給驚到,卻還是第一次。所以,就勞您費費口舌,跟我們講講當年的事吧!”在小安心底險些熄滅的那團小火苗,今天伴隨著阿公的話竟然再度升騰起來,可她還是盡量克製住內心的激動,雖然她直覺芳緹的阿公所講之事定不會讓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