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施南姬常鎮守在外,一年不過回京十次,等閑難以見到。看到她走進朝房,諸位大臣皆站了起來,紛紛向她問好,她笑著一一回了。
雍華一見她笑眼睛都直了。他躊躇半天,待到她走過自己身邊,才鼓起勇氣擺出笑臉道:“有施大人回來了,最近身體可好?”
南姬並不答話,也不看他,隻是站在自己的座位旁看著侍女把桌子椅子擦得幹淨,換了墊子,服侍她穩穩地坐下。她遣退侍女,端起茶杯喝了口,方直視著他慢悠悠道:“關你甚事?”
南浦立時笑了出來,沐晨差點被茶嗆到。眾人皆有些想笑,奈何兩人身處高位,一時又不敢笑出來,隻得各自裝作在做事。雍華也不惱,隻嗬嗬憨笑一下,方要再說,南姬立馬瞪著眼睛一句話堵了過去:“告訴你多少次了,以後不要叫我名字,我嫌堵得慌。”
雍華麵上終於有些掛不住,卻也不生氣,訕訕笑了複又坐下,拾起書本來看,哪能看得進去。沐晨笑著拍拍他的肩,南浦還是那般風涼:“別擔心他,這些年了早習慣了。”
正在此時,門口內監又唱道:“軒轅大人到——”旋即又恭恭敬敬地行禮,“軒轅大人福壽安康!”
沐晨一震,南浦立即意味深長地盯著他。沐晨感覺到他的目光,隻是裝作平常的樣子。三人旋即對望一眼,望向門口。眾人皆是有些詫異,議論紛紛。
紫光昨晚見過立樹後,因為天色欲曉就未出宮,隻是在宮中一處暖閣歇了一個時辰,便重新勻麵梳妝來了朝房,因此隻是穿著昨夜的衣飾,頭上高髻金釵如舊,卻未見疲態。她盈盈如蓮地踏進朝房,諸臣皆站了起來拱手為禮,“軒轅大人好。”
紫光微笑點頭:“何必多禮。大人們都好早,隻是紫光來得晚些。”
理政司侍中是個嬌俏的女子,此刻她嬌笑道,“大人這身衣裳可是好看得緊。大人昨天才從嘉州回來,怎不好好休息,今天便來了?”
紫光雙目一瞬,笑道,“諸事繁忙。何況嘉州而已,我也不覺疲憊。”
“大人總是這般好精神,無論多忙都是風采依舊,讓我等好生羨慕呢。”她還要再說,南姬卻幾步走來道:“侍中既是知道大人辛苦,還拉著人說話不放手。”
侍中頓覺尷尬,隻得說:“瞧我看見大人隻顧高興了,還是有施大人說得是。”
紫光豁達一笑,“南姬就是愛玩笑,你別當真。”
南姬拉了紫光到位置上坐好,給她斟了杯茶道:“你昨天晚上才到的家,怎的今天便來了,我還念著待會下了朝去你家看你。”
紫光微微一笑,輕聲道:“我也不瞞你,昨晚半夜就進宮了,一直沒出去。”
南姬一驚,麵上卻不敢現出來,低聲道:“可是發生大事了?”
“一會你便知道,我現在先告訴你一聲,待會別激動。”
南姬撇撇嘴,“你就賣關子吧。”
紫光雙目掃過南浦那桌,笑道,“你今日又罵人了吧。”
南姬嗤笑,很有些不屑,“那家夥一看見我就裝出副涎皮賴臉的樣子,誰知道他肚子裏裝的什麼藥,看著就渾身不爽,我才不上他的當。”
紫光微笑搖頭,“我看未必是裝的。”
“那廝背地裏對你出言不遜,又怎會真心關心我,做出那副樣子肯定不安好心。每次回來都要看見這副嘴臉,真是煩躁,他一日不收斂,我就見一次罵一次。”
“你這女人,我要怎麼說你才好。”
“去,我比你大,你這家夥不叫姐姐就算了,還敢教訓起我來。”
沐晨在遠遠的看著她們調笑。從剛才進來他就一直注視著她,經過他身邊時,許是感知到了他的目光,她對他回眸一笑,如梨花三月雪。她今天穿得比往常多了分俏麗,雖然麵上神采奕奕,可是一雙深潭美目卻仿佛有疲態。沐晨覺得自己心裏像紮了一根木刺,隱隱生疼。
南浦看著他不動聲色的臉,落一子道:“你還是管不住自己。那不是你的女人。”
雍華卻以為是在說自己,愣愣地道:“南姬總是這樣,我真心至此,卻從沒得到她一張好臉。軒轅紫光一介平民出身,她卻如此親厚。”
沐晨拍拍他,“要是讓她聽到你這樣的話,你又要挨罵了。”
雍華苦笑一下,“橫豎我就是看不上軒轅紫光。”
南浦指間撥弄著棋子,斜睨他一眼,“看不上也得看,她出身雖不好,你何時能比得上她。”
窗外豔陽已升,暖意融融。隻聽得內監高唱:“時辰已到,請諸大人上朝——”
眾臣旋即站起,各正衣冠,緩緩步出朝房,列隊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