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功不多時,便感覺到丹田處的熱氣流越聚越多,漸漸充滿全身,在全身各大經脈遊走,直接進入“無我神形”的境界。再運功片刻,體內的熱氣流愈發充沛,與破體而出,三次吐納之後,陸瓊羽漸漸將這股熱氣流壓了下來,隻是在體內遊走,卻不泄出,剛吃完飯時的飽脹之意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運功結束時,陸瓊羽不再似前一夜那般冷汗淋淋,出的都是熱汗,頭上還有一縷白煙飄出。運功耗了兩個時辰,天已經黑了,正欲入睡時,陸瓊羽卻聽見樓下穿來一陣吵鬧聲。
陸瓊羽趕緊披衣站起,下樓觀看。隻見一個醉翁倒在客棧門口,客棧掌櫃和夥計都圍著他破口大罵。那醉翁好似全然沒有聽見,隻是不停地抖著他那紅葫蘆,想從裏頭弄出點酒來。可惜,空有酒香,酒的影子一點也沒見著,一滴口水卻不識趣地從嘴角流下來。
陸瓊羽將這一切都瞧在眼裏,苦笑了一下。正欲轉身回房,忽聞樓下傳來一陣拳打腳踢的響聲,竟是掌櫃為了攆走這醉翁,指使夥計上前動手,心下不快,從兜裏掏出一錠銀子,扔給那醉翁。
想不到這醉翁在被六七個大漢痛打的同時,還能騰出一隻手將銀子撈著,口中答道:“小兄弟好意,老夫多謝了!卻不知老夫與小兄弟非親非故,小兄弟是為了什麼討好老夫?”說著便將銀子遞給掌櫃,掌櫃見了銀子,小豬眼立即消失,笑眯眯道:“恭喜恭喜,臭窮酸變成暴發戶了!我這就給您張羅去,我們‘無夜客棧’的珍藏百年女兒紅,今天就用來孝敬您了!”說著便回到櫃台上,裝模做樣地撥動算珠。
陸瓊羽啐道:“沒什麼大不了的,隻是看你饞得可憐,送點銀子讓你過過癮。”
醉翁哈哈大笑:“說得是,這倒顯得老夫矯情了。既然小兄弟那麼看得起老夫,不如陪老夫喝上幾盅如何?”
“恭敬不如從命。”說完,陸瓊羽已經來到醉翁身邊。
醉翁呀嚐了一口酒,問道:“小兄弟,你家大人呢?”
“死了,全都死了。”陸瓊羽臉色黯然。
“哦。”醉翁繼續問道:“那小兄弟你是哪個門派的?”
陸瓊羽麵上一紅:“老前輩,別叫我小兄弟,晚輩才十三歲,不值得跟老前輩稱兄道弟。”
“這有什麼,你不把糟老頭子當作外人,咱們就是兄弟了!輩分別那麼清楚,這樣就不好玩了!我叫朱風,人稱‘九天頑童’,以後叫我朱大哥!”嘴翁朱風得意地大笑:“哈哈,天不收,天不留,天不管,天不用,天不理,天不視,天不教,天不養,天不怕!九天老頑童,哈哈哈哈!”
“朱……朱……大哥。”
“好,現在到你給我說說,你叫什麼名字,哪門派的?”朱風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晚輩陸瓊羽,無門無派。”陸瓊羽照實回答,反正還沒剃成光頭,不能算是梵音寺的人。
“你真的叫陸瓊羽?‘普陀盜’陸影風是你爹?”朱風作驚訝狀。
“怎麼,老前……呃,朱大哥你認識先父?”
“恩,是結拜兄弟,你的名字是我取的,你父親給我女兒取名為‘朱雨瓊’,當時我們還給你們定了親,在你二十歲,瓊兒十八歲時便成親,誰知約定未實現,故人先不在。”朱風臉上滿是惋惜之色,一口酒下肚,問道:“你想知道我和你爹的故事麼?”
“當然想。”陸瓊羽答道:“不過我爹不叫什麼普陀盜。”
朱風搖搖頭,歎息道:“他既然立誌隱姓埋名,又怎會跟你說起他昔年的名聲。
“當時,老頭子道行不錯,專愛打抱不平,聽說陸影風以偷竊為生,便要去為民除害,沒想到下了蒼天山才想起什麼東西都沒帶,回去拿又不好意思,聽人說山下一村莊裏有位陸氏夫婦,家財不多卻好善樂施,就厚著臉皮去借,沒想到哪人便是普陀盜。
“看到他盜富濟貧,老頭子除害之心大減,還和他拜了把子,當時你才一歲。正巧夫人在第二年生產,得一女,於是老頭子便和你爹給你們定下了這樁親。由於陸影風的仇家實在太多,他擔心死後你沒人照顧,便求我若是他有什麼不幸,你還小,便帶你上蒼天山,讓你入蒼天派。
“現在,是時候帶你上蒼天山了。”
“可是我已經去過了,我說過不入蒼天的。”陸瓊羽極不識趣。
朱風氣道:“別給我丟臉,跟著我就行了,我能讓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