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都最美麗的初夏季節來臨了。
初夏也是上都豪門富戶們舉行通宵達旦的大型聚會的季節。鬆枝居的這次聚會開得很早,可謂是拉開了上都夏日係列聚會的序幕。早幾日就有流言傳來,這次聚會是頗有一些別樣的香豔氣息的,而且隻有少數受邀的神秘人才能參加。盡管受邀的是何方神聖各路人馬都不甚清楚,這一日,從清晨開始,城北的鬆枝居周圍就開始有了人圍觀。周圍普通的百姓也憑借在上都不斷上演的奇事中練就的靈敏嗅覺,嗅到了些許讓人興奮的味道,於是紛紛出動占領好的位置。
而一些消息靈通的豪門富戶早就派了家丁足下了附近茶樓臨街的座位,準備以逸待勞地將熱鬧看個清清楚楚。由於還不清楚這個熱鬧究竟到了何種程度,所以現在在座位上探看的都是各府老爺個公子哥兒信任的官家和主事。如果去年蘇學士婚禮那樣,他們正等著苗頭一起,再判斷是否有必要第一時間飛奔回府,免得自己的主子白跑一趟,或是錯過了上都貴人圈子裏的盛事。
這樣一擾攘,已經到了午後時分,聚會的半點影子還沒見。不過衝著一向生意大好、做的都是官吏豪門生意的鬆枝居今日午飯檔就大門緊閉的樣子,看來這個聚會並非空穴來風,非但如此,還特別值得期待。早有了心思靈活的商家,在一旁做起了出租涼棚和售賣飯食的生意。人群反而越聚越多,頗有些嘉年華會的眾人同樂的氣派。
端十三的馬車第一個出現在大街的盡頭。遠遠地隔著簾子,他就看到了像是在郊遊一般在街道兩旁做圍觀狀的景國人。他的眉頭一皺,兩道濃眉便連成了一片,重重地壓在了他那張娃娃臉上。這一幕和他進城時候何其相似!他心裏一涼,“玉麒麟,果然居心不良!陷害我!”他心裏騰起這個念頭,便覺得身上的汗又下來了。這上都,這景國,真是個妖異的鬼地方!現在已經是夏日,這十二人組成的玉國使團的隊伍已經卸去了剛入城時候的帶著皮毛的配飾,但那些明晃晃的裝飾品還保留著,再配上新換上的夏季製服,貴氣不減來時,那些寶石的光輝更是隔了幾條街都能被看到。
人群也遠遠的看到了這支珠光寶氣的隊伍,也一陣騷動,那些婦女們表現得尤其熱烈。果然!達達心中暗叫一聲不好,身材壯碩的他已經在外出時候被景國婦女暗中衝上來騷擾過若幹次,這換上了夏季製服的他,那一身結實的肌肉更加凸顯,從這群驃悍的景國婦女中間穿過,還不知道會遭到怎樣的襲擊。不光是他,這些經曆過無數凶險的玉國勇士們也不約而同地倒吸一口涼氣。不過沒有端十三的命令,饒是心中大寒,他們也隻得拿出勇氣前行。
“玉國人來了!今天是不是真的有砸寶石可以看?”“今天說是有美女來呢,難道是玉國人選了王後還要選妃了?”“玉國人選妃,那我家閨女有沒有機會?”……這些七嘴八舌的議論聲蒸騰起來,傳到上麵的茶樓上,已然變成了“今日的聚會就是給玉國人選貴妃”。於是那些臨窗的雅室裏迅速騰起了一陣騷動。等到一柱香工夫之後,若幹輛馬車陸續帶著聚會的正主子們往鬆枝居的路上趕時,那些茶樓的後街已經被帶著各府徽記的馬車擠滿了。
午後時分,第一輛正主兒的馬車終於出現在了人們的視野中。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因為這是一輛掛著紅色燈籠的馬車。在景國,隻有一種人的馬車是掛紅色燈籠的,偏偏這一種人,是從來不到鬆枝居這種以高雅為賣點的店裏來的。
景國風氣開化,花魁也能嫁入學士府,但對於這風月產業朝廷也頗有控製。低等的妓院都被嚴格地限製在城東的港口邊上,隻有花明樓這種後台過硬的上等妓院才能開在城裏,不過也受到了朝廷嚴密的控製。景國朝廷之所以對這風月產業管理嚴格,到不見得是出於禮教的考慮,像景國的很多國策一樣,更多是出於實際的考慮——這風月產業可是銀錢滾滾的行當,可不是得緊緊地攥在手裏。所以妓院的馬車必須掛紅燈籠,以便衙門進行管理,這便是朝廷的規定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