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到安寧公主和玉國,這些人的話題便又轉到最近那則震動朝野的冊封聖旨上了。畢竟這在景國是前所未有之事。況且這發生在公子源大婚使得朝堂勢力震蕩的風波未平之時,與玉國的和親又會帶來怎樣的衝擊?權傾朝野又一直保持中立的宋耀明又是何打算?正因為沒有人能夠理清著一團亂麻,所以人人都覺得焦躁不安。
眾說紛紜。張同方也歎了口氣,又擦了把汗,暗想,這個春天也未免太熱了些吧。
此時,景國權力之巔——順景山上反而一片平靜。那對新婚的夫婦自然是整個王宮注目的中心。不過在明公公的精心打理下,王宮中自然有著嚴密的章法和節奏。昨日的大婚如夢如幻,到了今日這種如同酒力微醺的夢幻般的氣氛就已經消失得差不多了。新婚夫婦自然也回歸到了刻板枯燥的宮廷生活中來。在明貴妃親手挑選的宮女和太監們的侍奉和監督下,他們早早遵從了景國的祖製,到天罡閣給景國的開國之君進香。完事之後還有一大套繁瑣的宮廷禮儀在等著他們。在王宮中住上三十六天之後,他們就要搬到山下的府邸中去,而再過一陣子,就該回到自己的封地去。
在整個王宮的人力都被明貴妃牽引著圍著新人團團轉的時候,內廷總管明公公則正在位於王宮後部的西林閣中坐鎮指揮。這西林閣是一處安靜的院落,原來是公子們上學的地方,已經閑置了好幾年,原先倒也是一處清雅的所在。根據景王的旨意和禮製,宋耀明之女澄言現在已經是公主的身份,她先要在宋府學習半個月的景國宮廷禮儀,然後再搬進這宮中,靜靜等待出嫁的日子。明公公便依了景王的命令,早早派人來修葺和打掃這處院落,作為安寧公主的起居之所。
“都仔細些,安寧公主最是喜歡軒敞明亮之所,務必要保證把這裏收拾得妥妥貼貼。嗯,平時那幾個伶俐的怎麼都不在,換了這些生麵孔上來?”明公公鄭重地囑咐完頭領太監,又發現了些端倪,便忍不住問道。
那頭領太監畢恭畢敬地答道:“那幾個伶俐的孩子昨日做完那翻板子的活兒,都累得趴下了。國師囑咐要讓他們好好休息,便讓他們今日晚些當值了。唯恐這裏的功夫耽誤了,才派了旁邊的人過來。這些小子們身手卻還是好的。”
“哦,翻板子的事情,那倒是情有可原了。”明公公作為景王身邊的紅人當然知道這“翻板子”是昨日婚禮中讓景王尤其滿意的一條,自然也就樂得在這個事情上搭搭順風車,表現一下自己體恤下麵人的一麵。
翻板子其實是昨日婚禮的最大亮點。施驪照搬了大型運動會和儀式上小同學組成人肉背景牆的創意,從明公公手裏借了五百宮人,做了幾色的紙板子,隨著禮樂的節奏擺出了變換多端的圖案。誰能想到一塊塊紙板拚起來之後,竟然有萬般的變化。從王室的標誌紫荊花,從寶船出海,再到並蒂蓮花,鳳求凰……各種吉祥、喜慶又寓意深遠的圖案輪番上陣,耍足了全套,讓在場所有的人都震驚不已。明公公自然記得那玉國使臣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也記得景王當時洋洋自得,笑得如同一顆核桃。婚宴結束之後,已經有幾分醉意的景王靠在他身上被攙走的時候,還念叨著:“好,讓玉國人見識一下……見識我景國的風格!”
“國師果然是一個奇妙的人啊。有了這樣的國師,在加上這位安寧公主,隻怕這宮中又該熱鬧了”明公公若有所思地來回踱著步,不知不覺汗水就用上了額頭。他擦了一把汗,嘀咕道:“這天氣,怎麼熱得這麼早呢?”
覺得熱的顯然不止以上的這幾位。驛館中,端十三剛剛過了中午就迫不及待地泡到了木桶中,想用清涼的井水給自己降將溫。“真是太熱了,四方城現在可是最舒服的時候,我們卻跑到這裏來受罪。還要在這裏呆上半年,真是見鬼。”他一邊說著,一邊靠在了木桶上。昨日的公子大婚,他自然被作為貴賓邀請了去,婚禮被那個美豔的國師操辦得花樣百出,他居然沒管住自己,流露出了大開眼界的表情,一定被那些景國人取笑了去。
想到這裏,他便覺得不夠涼快了,便喚了達達一聲;“看看水打好了沒有,再換一盆水吧,這水已經變熱了。”說罷便準備鑽到水中讓自己涼快一下。正在此時,他突然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略一思索之後。他猛地往木桶旁側一看,倒吸了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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