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隨著鑼鼓響起,花園來原先一直不為人注意的亭子突然燈火通明,一個巨大的“喜”字安置在亭中,像張同方這樣的細心人一眼就發現這個字也是用蓮花拚成的。隨著輕柔的音樂,婚禮的司儀——太學的方祭酒走進了亭子,一通說辭之後,請出了新郎新娘。隻見備受矚目的新娘在幾個喜娘的攙扶下,捧著一束蓮花從樹影後款款而出,她身著一件緋紅的禮服,精致大方,頭帶一個小巧的珠冠,發髻如流動的彩雲,幾串珍珠淺淺遮住了她的臉龐,每個人卻都能覺得能看見她豔麗中不失天真的容顏。在那一刻,緋煙再也不是花明樓的頭牌,她像每個待嫁的新娘那樣籠罩在一層聖潔的光中。
循例拜過天地,喝過交杯酒,傳統的套路走完了,司儀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清了清喉嚨道:“今日新郎新娘能夠走在一起,可謂跨過了千山萬水,蘇學士特意為此做了一首賦,讓我們共同聆聽。”不管眾人的竊竊私語,也不顧緋煙略顯意外的眼神,蘇學士從袖中掏出一張紙,深情並茂地朗誦了起來。一代大家的詩文的確有直指人心的力量,朗誦既畢,大家沉默了,片刻之後爆發出一陣掌聲。蘇學士的聲音也略顯顫抖,他說:“這首《蓮》是獻給對我的妻子的,進入蘇家後,她的名字將叫做蓮生。”新娘喜極而泣。之後夫妻雙方交換了戒指,新娘把蓮花束拋向人群,還說拿到的未婚女子將是會很快解決終身大事。拿到的人居然戶部尚書李方正家的琦洛。正在這時,璀璨的煙火騰空而起,漫天煙花照亮了新人幸福的臉龐。客人拍手大笑,這些新鮮的環節讓他們覺得既感人又有趣。不久音樂再起,便是把酒言歡的環節了。菜式清爽可口,賓主盡歡,自不待言。
宴飲已畢,也許是這個夜晚太美好了,每個客人在離開時都忍不住拉著蘇學士的手說了一大堆祝賀與感謝之詞,也許隻有到這個時候,他們的漂亮話才真正有了一絲由衷的味道,而不是追隨著兩個貴公子,僅僅在場麵上應酬一番。
源也破例喝得有點微醺,走的時候腳步有點輕飄飄的,出門看見蘇學士在門口笑容可掬地送客,也不知道為什麼,照例他隻要很有個人風格地矜持地微微一笑,拱手施禮走了便是,他卻突然來了一股衝動,一個箭步上前,拉著蘇學士的手說:“這真是一個蓮花般的夜晚,在下能夠參與實屬榮幸,也祝學士幸福吧。”然後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踉踉蹌蹌地坐上了馬車。夜風一吹,他有點酒醒了,一旁的謀士霍紫光見了,仍不住問道:“公子今天本可以不來,送份禮就是了。”源聽了微微有點生氣:“潛來得,我就來不得?”說罷他讓小廝拉開了馬車的窗簾,讓帶著蓮花香氣的風呼呼的灌到馬車裏。蓮花與佳人。無論如何,這真是一個美麗的夜晚。
蘇府的花園裏,夜漸漸涼了起來,桌椅擺設早已收拾完畢,一對新人已經將息。夜風吹過,飄散的粉色緞帶隨風而過,一場華麗後略帶些許頹敗,最是讓人心裏有一種酸酸中帶點痛同時又滿心歡喜的感覺。這是施驪最愛又最恨的活動謝幕的一刻。她坐在涼涼的台階上,喝了一口梅子酒。過了一會兒,一個人也坐了過來,和她一起看著天上的一輪新月。
“我現在有點理解你為什麼喜歡這麼生意了。花好月圓,誰人不愛。”是吳問景。兩個人都覺得渾身像散了架一樣的累。
施驪莞爾一笑,仍抬眼望著月亮道:“很久以前,我操持過很多這樣的華麗場麵,雖然從沒有操辦過婚禮,不過我還是最想也最喜歡做婚禮,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這是良辰美景。”“對啊,無論以後的日子多麼平淡或者糟糕,這一刻都是良辰美景。”兩個人都覺出了其中無常的味道,於是都沉默了。
良辰美景,如花美眷,一個人一生能擁有幾多?施驪無端端地想到了在發高燒的時候寫方案,累到昏死過去也無人過問的悲慘日子和“男友結婚了,新娘不是我”的心痛時刻,暗暗地想,很多時刻盡管美麗,終究會變成一場空,而心痛到死的感覺才是最真的。在這一世,無論如何都要抓住手邊的幸福,“如果沒有幸福,我絕對不可以再傷心,我寧可讓別人傷心!”施驪這樣想著,心情漸漸平複了,一想到蘇府管家剛才塞過來的碩大無比的紅包又一下子變得無比高興起來,她笑著對吳問景說:“今天的收成很不錯。我早跟你說了這是一門生意,你看我沒騙你吧。”“早看出來了,看你那副財迷樣就知道了。”兩人碰了一下杯,不由得開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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