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景泉邊閑話心事(1 / 3)

瀚海之濱,有一片富饒的平原,上都城就坐落在這片平原中。城中自然一馬平川,不過正中卻隆起一座近十二丈高的綠意盎然的小山,山巔一眼終年不斷流的泉水,在泉水的滋養下,小山越發顯得毓秀鍾靈。不要小看這眼小泉水,它終年流量穩定,水質清澈甘甜。相傳景國開國之君兵敗流落到這裏,正是靠著一眼泉水和山中的漿果養活了一支精銳之師,最後異軍突起,於亂世中奪得了王位。這山這泉,也成了景國的龍脈所依。開國之君一紙敕令,小山便得名順景山,而這眼泉亦得名景泉。景國王庭便坐落在順景山之巔,景泉泉眼所在,正是金鑾寶殿的禦座之前。泉水湧出分為兩股,環繞大殿一周之後彙聚奔流下山。順景山腳,則環繞著各個公卿大臣的府邸。景泉在這裏以“肥水不留外人田”的姿態繞了一圈之後,才彙入太學裏的“景墨池”。

不言而喻,對於各個大臣而言,景泉水最先流過誰家,誰的地位自然最高。眼下就在景泉水流過的第四戶人家裏,景國禮部尚書最鍾愛的女兒疊韻正在家中的水榭靜靜等著客人。各色瓜果,精致的點心和新采的香茗已經置備齊全,水榭中一眼溫碧的泉水,正是景泉之水。有眼力勁兒的下人一眼就看得出,今天的客人必定十分討小姐的喜歡,否則小姐也不會選自己最喜歡的水榭待客,還對茶器、點心、插花、薰香等細節交代了一遍又一遍。

不久丫鬟來報,客人來了。疊韻聽言麵露喜色,站起來迎接。不一會兒一個苗條的身影閃了進來,雙方寒暄之後落座,隻聽得客人深深吸了一口氣,用低沉迷人的聲音讚歎道:“好一陣清雅柔和中帶著一絲甘苦的味道,跟今天這微雨的暮春天氣真是再配不過了。”來人正是施驪。疊韻聽聞被誇,心裏歡喜,便道:“這是用鈴蘭配了新茶葉調製的薰香,是供奉院為宮裏新做的,先給了點我試用。難得姐姐喜歡啊。”一時間賞雨吃茶,賓主盡歡。

要說施驪這一個市井婦人如何成為禮部尚書家的座上賓,自然是那一款首飾牽的線。且說那一日,婢女為疊韻呈上各式生辰禮物,大大小小的禮盒,竟然擺了滿滿一屋子。讓廣進行神通廣大的朱老板頗為撓頭的疊韻是一個俏麗可人,又有點任性的大小姐,年方十四歲。尚書大人老來得此獨女,自然把她寵得不像話。自家又是掌管著皇家禮儀事物,別說什麼綾羅綢緞,就是各類海外奇珍,這位大小姐也見過無數。隻見丫鬟們依次打開各個盒子呈到疊韻麵前,這個小姐正斜倚在軟塌上,正懶洋洋的評判著這些送禮人搜腸刮腦找來的玩意兒。

丫鬟木槿半跪在座前,聽到小姐一聲“哼”,就把這個禮盒放在一邊,準備一會兒拿下去分給別的下人,聽到一聲“嗯”就知道要留下。一會兒婢女遞過來一個別致的禮盒,竟然是用一種油光水滑的粉色緞子做的,上麵還有一個淺紫色的繩結,在一片大紅的禮盒中十分搶眼。木槿忍不住稟報道:“是廣進行朱老板送來的。”疊韻見了,也把身子稍微立了起來,想看看裏麵究竟是什麼東西。

盒子打開,“喔!”她輕輕歎了一聲,裏麵竟是一套別致首飾,有項圈、耳環、戒指幾樣,用一種黃中帶紅的金屬製成,顏色豔而不俗,項圈由層層桃葉交疊而成,內鑲七彩寶石,吊墜赫然是一個巨大的蝙蝠,造型討喜,眼睛是兩粒罕見的粉鑽。耳環、戒指也是配套的圖樣,整套首飾華貴而不俗色,還有一股天真的氣息,令人愛不釋手。內裏放了一張卡片,用飄逸的字體寫在華貴的梨花紙上,“玫瑰金飾,祝壽添福”,疊韻喃喃的念到:“原來這是取的蝠福同音,好一片玲瓏心。”原來景國並沒有將蝙蝠作為吉祥之物的傳統,施驪走了一招險棋,卻好彩地迎合了這位刁蠻小姐的喜好,可見好運來了還真是擋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