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行不答,目光落向窗外的湖麵。
“當代武林雖不是全盛時期,但各門各派實力不容小覷,即使有些掌門你完全看不在眼裏,可他們畢竟是一派之長,可不是你眼中無能的草包。那些所謂正派人士是道貌岸然,但他們的利益一旦受損,便會聯盟,你瞧瞧,三大派,四大山莊,再加上其他門派,不是一個九華教可以顛覆的。他們現在成了一個聯盟,棠棣山莊雖滅,但武林第一美人可不是光有美名,璿璣山莊人才輩出,便是一個小小門主,也成氣候。陶然秦韶,暮雪沐二,武當歐陽,華山高赫,鄭氏女俠,少林的禿驢們,還有聚賢山莊,九華教百萬之眾,卻也難敵。”
她突然說了這麼多,秦景行詫異她話題轉的這麼快,卻不明白她想說什麼。
她翩然一笑,“然而,這一切,僅僅是表象。”
“表麵上固若金湯,實際上,已經腐爛不堪。華山派,何嚐不是一個例子。罔顧倫理,弑師叛上,兄弟相殘。”秦景行接話,“哪一派是幹淨的呢,棠棣山莊不也一樣,骨肉至親相互拋棄,背信棄義。”
他說的淡然,獨孤湛幽卻背脊生涼,秦景行又道:“我是有問鼎武林的野心,可是江湖如果不是這樣不堪,我又何嚐能趁虛而入。”
“秦景行,你現在已經是九華教主,當你站到那個位置,你又要幹什麼?”
這話,她說的好不認真,好不嚴肅,秦景行由於她的語氣,愣了愣。
“一統武林,萬人之上,的確是無限榮光。就連我,也禁不住這誘惑力,身在江湖,又如何拒絕這種地位與權勢。可是,一定要把這種榮譽,建立在血流成河上?我自問不是善男信女,但這幾日來,聽到的盡是瑤山如何變成血山,我甚至……可以聞到那血腥味。午夜夢回,你便不會,為枉死的怨靈感到愧疚?”
秦景行臉色並不好看,不曾有人如此問過他,卻並不代表他沒想過,他轉頭,認真地看著獨孤湛幽,“你不喜歡我這樣?”
她搖頭,“梟雄,霸主,盜亦有道。”
“那你想過什麼樣的生活?”
“逍遙自在,浪跡天涯。”
字字清楚,字字堅定。
“那麼,我如果放棄現在所有,帶你離開,我們從此逍遙自在浪跡天涯,你……願意嗎?”
獨孤湛幽怔怔看向他,盡是不可置信,下一瞬卻換了戲謔神色,“秦景行,你開玩笑啊?”
“……是…開玩笑的。”
他迅速低了頭,不知在想什麼。
獨孤湛幽站起來,微微偏頭,看向城北的方向,“我現在想去吳中第一古刹。”
報恩寺位於蘇州城內北部偏西,寺中有美譽為“吳中第一古刹”的北寺塔,據說,站在塔的最高層,可以看到整個蘇州城。
寺內,佛聲高揚,香火鼎盛,小沙彌來來往往,絡繹不絕,向著二人施禮。
“拜見教主。”
風洌不曾想到九華教教主居然來拜佛,再一看他身邊的女子,鬥篷遮住麵容,風揚起一角,一瞥間,頓時渾身一震。
秦景行還未開口,獨孤湛幽搶先說道:“秦景行這便是獨孤天王了?果然是紫袍加身,貴氣天成,既然在此遇到便一起看看吧。”
風洌看向秦景行,隻見秦景行點頭。
“獨孤天王你為何戴著麵具?是長得太好看怕招來是非還是長得太難看怕嚇著大家?”
她掀開遮麵的鬥篷,吐字清晰清脆,語聲清越。
風洌忍不住微笑,“二者皆有。”
一個年紀較大的和尚迎上來,大約五十多歲,雙手合十,高頌了一聲佛號,道:“三位施主,裏麵請!”
三人隨著老和尚走去,獨孤湛幽問道:“大師,法號如何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