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您醒了嗎？”
雲棲閣閣主的房間門口，敲門的丫鬟身後跟著捧熱水帕子恭恭敬敬地站著的兩個姑娘。
“老爺？”
“放在門口，今個兒我自己來。”房間內傳來老爺帶著疲憊的聲音，三個丫頭相互對視了一眼，放下盛滿熱水的黃銅盆子和潔白的帕子，輕手輕腳地退了下去。
“馨雨姐姐，今兒您不休息嗎？”剛剛走到花園三個姑娘中有一個便開始閑聊。
“昨個兒我值了一整天，今兒是我休息。”馨雨提唇笑道，“剛剛不過是替易兒那懶丫頭叫老爺起床而已。”
“姐姐今兒可回家去？”那丫頭問，得到肯定的答複後連忙說，“可否幫我捎一提牧春堂的桃酥回來？我好久之前就饞了。”
馨雨噗嗤笑出聲來，她伸手彈了丫頭的腦門一下：“你這個饞鬼。”
丫頭不滿地癟了癟嘴，從貼身的荷包裏掏出幾個銅板遞給她：“有勞姐姐啦。”
馨雨本是打算直接回家去，媽不隻在照顧弟弟妹妹，還要給人家縫補衣裳，她一個月隻有一天可以回家的機會，所以哪次回去都要幫幫媽，讓媽好好歇歇。
但這次她在月底巷口站住了，她控製不住自己的眼神，隻好任它往裏麵飄去。
那裏站著一個穿馬褂的年輕人。
他正靠著他破舊的黃包車愁眉苦臉地抽著煙屁股。
“二哥……”馨雨忐忑地輕聲喊了一聲。
“嗯？馨雨你怎麼來了？”那陳老二扭頭看過來，急忙丟掉了手裏的煙屁股跑過來。
“我今兒休息，是要家去的。恰巧路過而已……”馨雨漲紅了臉，手指緊緊糾纏在一起。
陳老二憨憨地撓了撓腦袋：“我送你吧，也不遠。”
“可我……”“你是我妹妹，我不可能收你錢的，走吧。”陳老二看出她的躊躇，憨笑著跑回去把車子拉了出來，“馨雨小姐，上車吧。”
馨雨一臉受寵若驚，通紅著臉坐上陳老二的車子。
“出發咯！”
隨著早晨還帶著昨夜微腥氣息的風從臉上擦過去，馨雨伸手捂住了一直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的心口，低下頭綻開一抹沁人的笑容。
二哥，我真的好喜歡你呀。
“馨雨，到了！”車子慢慢停了下來，陳老二扭頭看向馨雨，隨手擦去額頭上的汗珠，笑容又憨厚又燦爛。
馨雨慌慌張張地抬起頭來，正對上陳老二耀眼的笑臉，剛剛冷卻的臉蛋頓時又燒了起來，她連忙又低下頭：“謝……謝謝你，二哥。”
“有什麼關係，我都習慣了。倒是你啊，一個月隻回來一趟，不止你媽，就連我媽都想你想得難受。不能多回來幾次嗎？”陳老二問。
馨雨沒有說話，她何嚐不知道媽對自己的思念呢？可是在人家手底下做事，怎麼可能有想要幾時休息就幾時休息的自由呢？她垂著眼眸，柔順的發在早晨並不耀眼的陽光底下發著柔弱美好的光暈。陳老二看見她的眼睫中有什麼東西在熠熠發亮，竟慌了手腳。
“馨雨，我沒有別的意思……真的……咳呀，我嘴笨不會安慰人……”
馨雨搖搖頭，抬手擦去了眼睫上那一滴露珠，抬起頭對著陳老二：“我知道的。二哥快回去吧，說不定就遇到哪家的少爺小姐出來了呢。”她笑起來的樣子很幹淨好看，眼睛就像兩隻月牙兒，“我也要進去幫我媽做衣裳了。”
誰知那陳老二卻被剛剛那個如同芙蓉一樣的笑容打敗，怔怔地看著麵前這個嬌小的女子。
“二哥？”
“啊……那我就走了，你和你家裏人好好聊聊！”陳老二扭過頭，拖起車子便飛快地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