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2 / 3)

呃?宋迎秋一愣,但他很快就明白。

“順便叫上陸宮主和陸夫人。”慕晨曦補充了一句,臉上的笑容始終完美無缺。

宋迎秋搓搓手臂,突然竄起一陣惡寒。一隻披著羊皮的狐狸,哦不,是狐妖!回到房裏陸筱芸慣例支開了兩個丫鬟,很快房內隻剩陸筱芸與陸依依姐妹倆隔著圓桌相對而坐。

陸筱芸拎起茶壺倒了杯茶給她,“依依,你和宋少俠的事,我這個當姐姐的還真是要恭喜你了。”雖然在笑語氣卻很是諷刺。

“姐------對不起------”傷害已經造成,陸依依背負著對姐姐沉重的愧疚感和罪惡感,可除了說抱歉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彌補些什麼。

“對不起?對不起是什麼意思?”陸筱芸溫婉的臉上多了一絲咄咄逼人。

陸依依咬咬下唇,勇敢地迎視她,一字一句道:“我愛宋大哥,宋大哥也愛我,我要和宋大哥永遠在一起。”

“你愛他,他也愛你,你們要永遠在一起?”陸筱芸嗤笑,像是聽到了一則可笑的笑話。“那你之前答應過我的事又算什麼?你不是說過你不愛他麼?不是說過不會跟我搶人麼?不是說還要撮合我們麼?難道這就是你的‘撮合’?!”

“對不起,姐。”陸依依白了臉色,迎視她的目光卻不曾退卻。“我和宋大哥是真心相愛的,除了對方我們心中再也容不下別人了。在這種情況下,就算姐姐勉強和宋大哥在一起,也是不會幸福的。”

“不會幸福?是啊!在我變成這副德行之後一輩子也不會有幸福!”陸筱芸撥開額前的劉海,讓那兩道醜陋的疤痕****裸地暴露在她麵前。“因為它我不會有幸福!因為它我注定要遮遮掩掩地過一輩子!因為它我已經有九年沒照過鏡子!因為它,全是因為它!”她的雙眼布滿血絲,指著額頭上的疤痕,聲音因激動而顯得異常尖銳。“這一切都是誰害的,你不會忘了吧?我的不幸都是因為你,是你毀了我所有的一切,是你!像你這樣的人根本沒有權利得到幸福!!”

得知陸依依沒死她是高興的,但是那份高興在她看到陸依依甜蜜幸福的模樣後全變了味。為何陸依依總是那麼幸運,每回發生危險都有人奮不顧身地救她?為何陸依依總能輕易地得到眾人的寵愛,連狂放不羈的宋迎秋在她身邊也能化為繞指柔?為何陸依依不用努力就能擁有自己渴望而不可及的一切?!仿佛有一團毒火在心頭狂燒令她無法忍受。慕晨曦說得沒錯,她嫉妒陸依依,瘋狂地嫉妒她!

陸依依的小臉慘白若死,臉上淚痕早已縱橫交錯,濕了一片,而她卻渾然不覺。陸筱芸的一字一句無不似最狠毒的詛咒,將她打入十八層地獄。

我的不幸都是因為你,是你毀了我所有的一切,是你!像你這樣的人根本沒有權利得到幸福!

我的不幸都是因為你!是你毀了我所有的一切!是你!!像你這樣的人根本沒有權利得到幸福!!

這一切都是誰害的,你不會忘了吧?

她怎麼會忘,那件事她一輩子也忘不了!

那年她八歲,姐姐十歲。------

山上的清晨本就比較冷,更何況是冬日的清晨。昨夜的一場大雪給山上的植被都換上了新衣,放眼望去盡是一片銀裝素裹。

“哇,姐,你看四周都好漂亮哦!”八歲的陸依依一身嶄新的花襖,興奮地在雪地裏邊跑邊跳,綁在雙髻上的黃色蝴蝶結也隨著她的動作而上下雀躍,活潑的身影給周圍白茫茫的世界帶來了蓬勃的朝氣。

“依依,別亂跑,爹說了讓我們不要離宮太遠!”隨後跟來的陸筱芸一襲淡青色素襖,娥眉鳳眼看似柔弱,然而舉手投足已見穩重和幹練。

兩人相差兩歲,陸依依完全還是個稚氣十足的孩子,可陸筱芸已然一派少年老成的小大人樣。

“我才不要呢!”陸依依俏皮地吐吐舌頭,明亮的大眼中盡是淘氣,小巧的鼻尖凍得有些發紅,圓鼓鼓的雙頰也因跑動而染上了兩圈紅暈,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煞是可愛討喜。“好不容易才等到下雪,好不容易爹才答應讓我們出宮,當然要玩個痛快嘍!”

陸筱芸蹙了蹙娥眉,緊張地注視著妹妹非但沒停反而越跑越快的身影,就道:“依依,你小心點兒,注意注意腳下!別再往前跑了,爹讓我們不要跑太遠。我們快回去吧,依依,否則爹會生氣的!”

“姐,你來抓我呀,抓著了我就聽你的話回去。”陸依依朝她扮了大鬼臉,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她一點兒也不擔心爹會生氣,也許是因為她的身子骨天生嬌弱,時不時會冒出些小毛小病;也許是因為生就一張討喜可愛的臉,自小大家就特別寵愛她,爹娘更是寵她上了天,從來舍不得罵她一句,所以說她才不怕呢!

聞言,陸筱芸露出了一抹自信滿滿的笑。“依依,這可是你說的,要是我抓著你你就得乖乖跟我回去。”陸筱芸七歲起習武已有三年,時間雖不長但憑著她的聰明和刻苦也算小有所成,要追上絲毫不懂武功的陸依依自是小事一樁。這不,沒三兩下工夫她就追到了陸依依前頭,一下捉住了她的胳膊。

“姐,你賴皮!你怎麼能使武功嘛,你賴皮,不算數啦!快放開我啦!”陸依依不服氣地嘟起小嘴,邊嚷還邊奮力地扭動身子,企圖擺脫姐姐的鉗製,奈何兩人實力相差懸殊任她使出渾身解數也無濟於事。

“我哪有賴皮,你事先又沒講明不能使武功,這才不算賴皮呢。”她笑吟吟地看著不安分的妹妹,“倒是你,說話要算話,你答應乖乖跟我回去我就放開你。”

“好嘛好嘛,我答應就是了。”她可憐兮兮地道,話是這麼說可她的動作卻全然不是這麼回事,使勁一退欲趁機開溜。陸筱芸本就打算鬆手,這一鬆一退之間,陸依依腳下一個踉蹌失去了重心,本來這也沒什麼最多摔一跤,然而糟糕的是兩人都未發覺陸依依的身後是一處斜坡。

“啊——”

“依依——”陸筱芸大叫,腳下一使勁撲向妹妹,兩人尖叫著一路滾向坡底。

等到陸天遼心急火燎地出動整個昱陽宮找到兩人的時候已是傍晚,兩人昏死在一處坡底,緊緊抱著陸依依的陸筱芸已是滿頭滿臉的鮮血。被護在懷中的陸依依除了有些輕微的擦傷受了點驚嚇外倒無大礙,而陸筱芸卻撞傷了頭部,在額上留下了兩道永恒的疤痕。

“姐,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憶起往事,那沉重的愧疚和罪惡感再一次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她快要崩潰了。“姐,對不起。我知道我沒有權利請求你原諒我,是我毀了你的一生------對不起------”

“其實,想讓我原諒你也不是沒有可能------”陸筱芸笑得猙獰。她永遠也不會忘記當她第一時間從昏迷中清醒,因牽掛妹妹的情況忍著傷痛下床,在外間聽到的令她痛徹心扉的話語。

“依依,你沒事就好,隻要你沒事就好------”陸夫人滿臉淚痕地將懷中的小女兒抱得更緊,“筱芸已經弄成這樣,要是你再出什麼事------娘真的是活不下去了------”

(若是陸筱芸能聽到最後,若是陸夫人能注意到在她的話說了一半時珠簾後黯然離去的身影的話,或許可以改變許多事,可惜她們都沒有。)

依依,你沒事就好,隻要你沒事就好------隻要你沒事就好------

那她算什麼?她出事就無所謂麼?難道她就不是他們的女兒麼?陸筱芸麵無血色地拖著僵硬的身體回到內室,當她看到鏡中自己的殘臉後,她的世界頃刻間整個兒崩潰了。天哪!這張醜如惡鬼的臉是她麼嗎?她怎麼會變成這樣?!老天!她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何要這麼對待她?!

曾經,她天真地以為隻要她努力也能像依依那樣獲得大家的寵愛。然而,她努力了這麼久卻隻換來了一句:“依依------隻要你沒事就好------”多麼諷刺啊!曾經的信仰而今看來卻是如此的可笑。隻要有陸依依在,自己就隻能排在她之後。因為她的存在,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成了徒勞,是她搶走了爹娘全部的愛!是她害得自己變成這副鬼樣子!是她奪走了她的一切!!都是她害的!!!都是她的錯!!!!妒恨在這一刻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