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說話這檔兒宋迎秋已經嚐了幾口,果然是難得的好酒。“你不喝嗎?”基於好東西要與朋友分享,他將酒瓶遞到了慕晨曦麵前。
慕晨曦也沒看一眼,隻顧著與桌上的零嘴小吃奮戰,“這酒本來就是為你準備的,傷心之人才需要以酒解憂,我又沒‘為伊消得人憔悴’才不要喝咧。”
宋迎秋一怔,原本稍稍好轉的情緒又瞬間跌至穀底,泄憤似的猛灌了數口酒,似乎惟有如此才能衝淡鬱積在胸口的憤懣與苦澀。
“吵架了?”慕晨曦剝了粒花生米丟進嘴裏,宋迎秋沒作聲隻是一個勁的猛灌酒。慕晨曦抬眼看了他一眼,又抓起綠豆糕咬了一大口,“還是,被拋棄了?
回答他的是酒瓶撞上地麵發出的脆響聲,那酒瓶就摔在慕晨曦的腳邊,四濺的碎片甚至滑過了他的頸項,可見宋迎秋這一摔有多用力。慕晨曦的脖子上很快多了一條清晰的血痕,兩人都是一愣,還是慕晨曦先回過神,放下吃到一半的綠豆糕起身來到宋迎秋身旁。“這樣你心裏舒服點了麼?”他仍是一臉微笑。
“為什麼不躲?你為什麼不躲開?!”宋迎秋抬頭看他,那條血痕在他看來格外刺眼。
慕晨曦笑了笑,答非所問道:“記得我們剛認識那會兒還真像是仇敵,幾乎每天都要吵上幾回,而每回爭論你總是說不過我,最後非要抄起家夥大戰幾百回合直到累趴了才作罷。後來,遇到了如幽和殘月你怒不可恕地提著劍在後頭追殺我們三個也成了家常便飯。”
“我也被整整氣了四年,你們幾個就會和起來耍我!”想起這四年的“苦難史”宋迎秋便氣得牙癢癢,可偏偏又拿這幾個家夥沒轍。鬱悶哪————
“知道為什麼我們幾個都喜歡來招惹你嗎?”慕晨曦語帶神秘的朝他笑。
宋迎秋大翻白眼,“我怎麼知道你們這些變態的家夥在想些什麼!”
慕晨曦看著他嗬嗬直笑,“難道你沒發現自己生氣時脹得圓鼓鼓的臉有多麼可愛,讓人忍不住想要一再撩撥你麼?”
“變態!”這句話如慕晨曦所料般成功的扭曲了宋迎秋的一張俊臉。
無關痛癢的挑了挑眉,慕晨曦將視線移向遠處,道:“我認識一個叫宋迎秋的人,那個家夥個性衝動、脾氣火暴,外表大手大腳心思卻縝密,但沒耐心最怕麻煩的事,說話愛用吼的,習慣性動作是皺眉頭,想做什麼就一定會付諸於行動,不在乎世俗規矩,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隻為自己而活。這種橫衝直撞的性格確實讓人挺頭痛的,但也讓人羨慕。他是我認識的這世上活得最盡興的人,隻為自己而活的勇氣,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他將視線重新移回宋迎秋臉上,嘴角的笑容漸漸隱沒,“可是,那樣的他現在不見了。我認識的他臉上從來不會出現這種悲傷鬱悒的神情。------我,非常非常喜歡那樣的他------所以,我不會允許他消失的,無論花多少代價也再所不惜。”
“你這家夥------”開口說話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沙啞得不象話,連八百年沒掉過的眼淚也想趁機插一腳進來。慕晨曦這家夥頭一回說出這麼有人性的話,要說他不感動絕對是騙人的。看著他頸上的血痕,隻覺心中歉意更深,“對不起------我不是存心傷你的------”
“隨便道個歉就想算了嗎,你得請我吃飯!”慕晨曦推推他的肩膀,一副“你休想賴帳”的摸樣。
瞥了眼桌子,宋迎秋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滿桌的零嘴居然不知何時已被洗劫一空,如同風卷殘葉般被消滅得幹幹淨淨,除了那塊被慕晨曦咬掉一半的綠豆糕。“你是豬啊,吃了那麼多還餓?!”
聞言,慕晨曦睨了桌子一眼,也忍俊不禁。兩人相視而笑,似乎先前所有的不愉快都是錯覺,從未發生過一般。
“你有把握嗎?”慕晨曦突然問道。
“呃?”宋迎秋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有把握打敗黑煞嗎?”他重複了一遍,出其不意地拔出宋迎秋的赤火劍隨意揮舞了幾招,在清晨微涼的空氣中閃爍起陣陣暗紅色的劍光。須臾,他收招回劍,左手輕撫上泛著淡淡紅光的劍身,“黑煞的武功你見識過了,有幾分把握?”說這句話時他的視線沒有離開過赤火劍。
宋迎秋眉峰一緊,沉思片刻,搖了搖頭道:“沒有。黑煞的內功修為在我之上,我隻能守卻無法攻。投機取巧的招式用一兩次還行,可畢竟不是長久之計,若是與他硬碰硬的話,我贏不了他。”雖然很不甘心,但卻是事實。
“那要是你能在這一兩次行得通的機會中殺了他呢?”慕晨曦將長劍緩緩插回劍鞘,盯著宋迎秋的雙眸此刻猶如黑曜石般閃閃發亮,“不管用什麼方法隻要能贏就行了,即使很卑鄙也無所謂,隻要能贏就行了。”
宋迎秋張嘴欲言,然而轟隆一聲震天巨響驀地擊碎了清晨的寧靜,腳下的地麵一陣顫動。是火藥!兩人心中警鈴大作,對視了一眼,同時朝正院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