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濃,雖是炎夏時節但入夜後這裏清風習習,也有些涼意。
山洞內,燃著熊熊的篝火,篝火旁邊架了個簡單的木架,上頭橫披了件衣服將山洞分隔成兩塊空間,宋迎秋和陸依依兩人一左一右隔衣而坐。
宋迎秋一手拿一根樹枝,左手的樹枝上叉著魚在烤,右手的樹枝上掛著衣裳在烘。“喏,給你。”他將烤好的魚遞給陸依依,自己又拿起一條魚來烤。
“謝謝。”陸依依接過魚愣了許久,那種醜兮兮又黑乎乎的東西她實在難以入口,但又不想辜負宋迎秋的好意,一時之間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難以抉擇之際,“咕——”的一聲響起逼紅了陸依依一張俏臉,盯著手中的烤魚,湊上鼻子嗅了嗅,似是經過了番激烈的掙紮最後還是張嘴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而出乎意料的美味可口令她忍不住發出讚歎,“嗯,這魚好好吃!”
“哪有那麼誇張?”他好笑。
“一點也不誇張。真的好好吃!”她塞了一嘴的魚肉,又貪心地咬了一大口。“在家裏每天總要被逼吃下那些油膩膩的補品,吃得我都快吐了!”
“你不是丫鬟嗎?怎麼會天天被逼喝補品呢?”宋迎秋烤著魚漫不經心地問,似無心似有意。
“呃?”陸依依一怔,張口咬魚的動作瞬間僵住。“哦——因、因為------因為我家小姐自幼體弱,所以夫人就天天弄補品給她補身子,可小姐不愛喝又不敢讓夫人知道,所以這些補品就成了我的任務嘍。”她暗暗吐吐舌頭。好險,差點就穿幫了!
“你既是小姐的丫鬟又怎會單身在外呢?”又是一個爆炸性的問題。
陸依依又是一驚,心跳漏了一拍,“我------我家中有急事所以向小姐請了假。”
“哦。”宋迎秋似是而非地應了聲,仍專注於手中的魚和衣服。心底暗笑她蹩腳的借口,昱陽宮隱世多年與外界鮮有來往,這丫頭不過十七、八歲若是昱陽宮之人多半是從小就生活在宮中,又怎會與外界有什麼聯係,更別說是家了!
他見魚烤得差不多了,聞聞香味,也大口大口吃了起來。兩人同時吃著魚,都不說話,隻聽得燒樹枝的聲音劈啪劈啪地響。
不消多時,兩條魚進腹,兩人的晚餐享用完畢。宋迎秋一甩手將烘幹的衣裳拋給木架另一邊的陸依依,“衣裳幹了,穿上吧。”而後,他將手中的樹枝往火堆裏一扔,伸了個懶腰,枕著雙臂就地躺下,閉目養神。
陸依依慢條斯理地將衣裳穿好,瞧瞧另一邊沒什麼動靜,她試探地問:“宋大哥,你睡了沒?”
“------有事嗎?”宋迎秋懶懶地問,眼睛仍是閉著。
陸依依雙手抱膝,下巴壓著膝蓋,眼神飄向黑漆漆的洞外。“我們聊聊天好嗎?”
他睜開眼,望著洞頂,“你說吧。我聽著。”
“宋大哥------我這個人是不是很麻煩?”
麻煩!非常麻煩!他真想舉雙手雙腳讚同,可最後還是很不自然地吐出兩個字:“還好。”
“宋大哥,你不用安慰我。從我們第一次見麵你被砍傷到這次我們墜崖都是我連累的你,我知道自己又膽小又愛哭又沒用隻會惹麻煩------我知道的。”她眼神迷蒙,象在回想一些往事。
宋迎秋雖然大大咧咧卻不是笨蛋,他感覺得到她的黯然,這必定是她心裏的一個傷口。雖然是事實,他仍然昧著良心替她開罪,“你連累了我不也救了我嗎,若沒有你幫我包紮傷口照顧我,恐怕我現在也不能躺在這裏和你說話了。至少,在我看來你並不是一無是處的。”
陸依依微微一笑,方才的黯然一掃而空,心中因他的那句話而感動不已。氣氛頓時有些曖昧,兩人很有默契地不再說話。
陸依依側躺下來,單手枕頭,望著熊熊燃燒的火堆出神。如果他不是她的敵人就好了。
宋迎秋也望著被火光映紅的洞頂發呆。要是她不是靈教的奸細就好了。
一對各懷心事的男女,在一天的疲憊侵蝕下漸漸進入夢鄉------